杨锦荣站在天台上,脸色不悲不喜,心中满是期待。
他放出卧底这么久,如今总该有点收获了。
今天他约了兰博文见面。
“踢踏踢踏” 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杨锦荣欣喜地转头,想看看经过这些天磨练,自己手下的卧底究竟成了什么模样。
一见面,他便看到兰博文双眼赤红,既亢奋又难掩疲累,心瞬间一紧。
还没等他开口,兰博文先敬了个礼,直愣愣地问道:“杨 sir,为什么做卧底一定要上天台啊?”
杨锦荣愣了愣,没料到他第一句会问这个,稍一思索答道:“天台上没人打扰,说的话不容易被偷听。”
兰博文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远处几个天台:“杨 sir 你看,那边阿婆骂人的话我都能给你复述出来。
还有那边,有人在天台上洗澡,他纹的什么身我看得一清二楚!”
杨锦荣的眉头忍不住皱起,对着兰博文说道:“你说得对,我们换个地方。”
他心里也忍不住吐槽,到底是哪些傻子,会把接头地点选在天台啊?
两人找了间静室坐下,杨锦荣当即问道:“最近情况怎么样?”
兰博文如实作答,除了办节目的核心原因一带而过,其余能说的都详细禀报了。
杨锦荣听完,不仅没有半分欣喜,反倒眉头紧锁。
李敬棠的布局再清晰不过,一手抓商超、Vcd 厂这类实业,一手靠tVb搞宣传,如今明面上的手段,确实难撼动他分毫。
但这些顾虑他没说出口,只是对兰博文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功绩我们都看在眼里。接下来这段日子,你们还要多加防范。对了,另外几个怎么样了?”
兰博文知道他问的是另外三名卧底,连忙答道:“丁小姐还好,跟我一起进了集团内部工作。阿力和 Laughing 还在街头做小队长,不过我相信他们很快就有晋升的机会。”
杨锦荣颔首:“也不错了。”
他心里清楚,不能指望所有卧底都像兰博文这样,一上来就能站稳高位,这不现实。
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话锋一转:“你最近有没有听说,李敬棠的投资公司在砸长和实业的盘?”
兰博文心头微动,没有抬眼,只是轻轻摇头:“杨 sir,没听过这样的事。
和天下集团旗下子公司众多,彼此未必相熟,我毕竟不是老人,很多事也接触不到。”
杨锦荣摆了摆手,语气无所谓:“那倒没关系。只是商业罪案调查科最近要对此展开调查,如果你有什么发现,顺便帮着留意下就好。”
两人又交换了些情报,告辞后,兰博文才长舒一口气。
幸亏杨锦荣只找他接头,另外三个,现在真不一定还记得自己是干什么的。
丁小嘉还好,毕竟他经常能见到,还能提点两句。
可阿力和 Laughing,他偶尔远远瞥见,那是真把警察身份抛到九霄云外了。
每天忙着帮街坊邻里跑腿办事,明显乐在其中,甚至好几天都不跟他汇报情况。
所以没带他们来是最明智的,不然恐怕当场就要在杨锦荣面前露馅。
至于对李敬棠,兰博文的看法也挺纠结。
但他转念一想,这些眼下都不重要,先把自己的事做好,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而杨锦荣这边,有些话确实没对兰博文说透。
倒不是怀疑他们,而是不同部门之间,有些事情还是不点破为好。
商业罪案调查科要对李敬棠展开调查,这事并非他的决定,而是上面的授意。
毕竟李敬棠最近的声势实在太大,再不加以遏制,让他拉拢更多人依附,势力只会越来越膨胀,日后更难处理。
这是港英政府万万不想看到的局面。
更让杨锦荣在意的是,他还听说连祖家那边都准备派人来。
李敬棠的事,显然已经传到了白金汉了,闹到了这个地步,他一时竟不知道该为这个社团烂仔感到庆幸,还是悲哀。
而李敬棠此刻,正忙着带人招待从内地来的专家学者与教授。
这些人来自天南海北,清一色都是各朝代断代史的顶尖人物 。
若把他们凑到一块,几乎能将中国历史从头到尾讲得明明白白。
寻常等级的学术会议,根本请不来这么齐整的阵容。所以李敬棠自然不敢怠慢,全程亲自作陪,格外重视。
说实话,在场大多数学者听到这件事时,第一反应都是既兴奋又有些无语。
兴奋的是,能被选中为港岛出一份力,他们打心底里乐意。
无语的是,自己好歹是各朝代断代史的顶尖研究学者,如今却来做科普工作,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李敬棠自然摸清了他们的心思。
楼下的包间里,几十个专家学者分座而坐,李敬棠让人把几种不同的教材挨个分发到各桌前,随后便静静等候。
这些学者看书的速度堪称神速,仅仅过去几分钟,包间里就陆续传来惊呼声,夹杂着愤怒的争执,甚至还有忍不住的唾骂声。
显然,即便是这些温文尔雅的知识分子,也实在无法接受教材里的内容。
吴慧芬也是怒火中烧 —— 堂堂华夏地界,不教华夏历史也就罢了,竟然还把历史篡改得面目全非!
她跟高育良成婚多年,两人向来脾气温和,从不说半句重话,可此刻实在按捺不住,忍不住骂出了声。
李敬棠见状,缓步走了过去,颔首道:“吴老师您好。”
吴慧芬有些意外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她清楚朱婉芳几人与李敬棠的关系,知道有些话不该说、有些事不该管,只能勉强对着李敬棠笑了笑。
“吴老师,我明白你的心情。” 李敬棠的声音渐渐加大,目光扫过在座众人,“我也明白大家的心情!我想,这就是我请大家来、组织上派大家来的原因 —— 目的就是为了全方位驳斥他们,正本清源!”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沉重:“大家想一想,如果任由这样的书、这样的教材流传下去,如果任由这样的问题发酵,五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这个地方会变成什么样子?又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李敬棠目光坚定,“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能从历史长河中找到类似的先例!”
吴慧芬的心中也忍不住激荡起来,她猛地站起身,环顾着这些常在学术会议上碰面的同仁,高声说道:“我提议,咱们编的教材必须趣味性和严肃性并存!要从各个方面全方位驳斥、打倒这些腐朽错误的知识!”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响应,席间立刻热闹起来。
各桌的学者们已然顾不上李敬棠,自顾自地围坐在一起,热烈讨论起自己负责的板块该如何推进。
李敬棠看着眼前忙碌的景象,没有上前打扰,转头对身旁的唐牛吩咐道:“赶紧上菜,好好招待各位老师,吃好喝好住好,务必让他们能全身心发挥最大作用!”、
文化工作者一定要有文化。
专业的事一定要交给专业的人干。
他就不指手画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