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命令如同巨石投入死水,瞬间打破了凤仪宫压抑的僵持。
内廷稽查司的人如狼似虎般行动起来,他们训练有素,动作迅捷而精准,无视了皇后一党宫人惊惧的目光,开始对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进行掘地三尺的搜查。
“住手!你们胆敢亵渎中宫!”
皇后猛地从凤座上站起,声音尖利,试图以威势阻拦,袖中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然而,皇帝只是用一双冰冷彻骨、毫无温度的眼睛注视着她,那目光中曾经的夫妻情分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帝王的审视与决绝。
萧执带来的侍卫更是如同铁壁般挡在前方,手按在刀柄上,肃杀之气弥漫开来,让任何反抗的念头都显得苍白无力。
皇后踉跄一步,终是无力回天,颓然地看着那些身影在她平日最私密的空间里翻查。
搜查并未持续太久。
很快,一名稽查司官员捧着一个不起眼的紫檀木小匣,快步从寝殿内走出,他神色凝重,躬身呈上:“陛下,王爷!在寝殿榻下暗格中发现此物!”
匣子打开,左边是一小包用油纸包裹的、色泽暗沉的细密粉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草木腥气;
右边则是一盒做工极其精致的胭脂,颜色鲜红异常,在灯光下细看,能察觉其中掺杂着些许微小的、闪烁着奇异暖光的晶粒——正是“赤炎珀”!
“经初步查验,此粉末确为‘幻心草’,而这盒胭脂中融入了大量‘赤炎珀’!”随行的老仵作立刻确认。
人证(太子宫人的指证),物证(毒药原料及载体)俱在,链条清晰!
皇后利用太子请安之机,通过亲手接触(沾染赤炎珀胭脂的手指)或近距离熏香(混合幻心草气味的赤炎珀熏香),使两种无毒之物在太子体内相遇,催发剧毒——毒害亲生儿子的罪行,已然铁证如山!
“不!不是哀家!是有人陷害!是萧执!一定是他这个乱臣贼子陷害哀家!”
皇后彻底崩溃了,她精心维持的威仪和冷静瞬间粉碎,凤髻上的珠钗因她剧烈的动作而歪斜,几缕发丝散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她指着萧执,目眦欲裂地尖声叫嚷,声音刺耳欲聋,
“陛下!您不能信他!他狼子野心!”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相伴多年、曾母仪天下的发妻,如今却形同疯妇,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被背叛的痛苦,有对太子险些丧命的余悸,更有一种彻底心寒后的冰冷与厌弃。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只剩下帝王的决断。他挥了挥手,动作略显迟缓,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
“皇后,德行有亏,心肠歹毒,谋害储君,罪无可赦……即日起,废为庶人,打入北宫冷宫!凤仪宫一应人等,全部收押,其党羽关联者,由稽查司严加审讯,不得徇私!”
“遵旨!”如狼似虎的侍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瘫软如泥的废后李氏。
在被粗暴地拖出凤仪宫正殿大门的那一刻,废后李氏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力气,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钉在萧执身上,脸上扭曲出一个凄厉而怨毒的笑容,发出如同夜枭般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萧执!哈哈哈……你以为你赢了吗?
你错了!大错特错!
圣山之心……那个叫念安的孩子……他才是关键!
等着吧……‘主人’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所有人都要死!都要给哀家陪葬!统统陪葬!!”
“主人?!”
萧执瞳孔骤然收缩,心头如同被重锤击中!
他一直怀疑皇后背后另有势力,却没想到在此刻,在她彻底疯狂之际,会以这种方式听到这个称谓!
然而,不等他细想,废后已被侍卫毫不留情地拖远,那疯狂的诅咒和破碎的信息却如同带着冰刺的寒风,狠狠灌入他的耳中,刺入心底。
圣山之心……念安……“主人”……
这几个词在他脑中疯狂盘旋,交织成一幅巨大而阴暗的谜团。原来,废后对王府、对念安的屡次针对,并非仅仅源于权力争斗?
这背后隐藏的阴谋脉络,似乎远比他所想象的更加庞大、更加古老,也更加……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