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刚透，西区入口已挤满人。秦昊站在人流边缘，左手压着肋侧，那里像被钝器反复凿击，每一次呼吸都牵动整条手臂发僵。他没走快，也没落后，脚步稳，但每一步落地都得靠真气撑着膝盖。
苏瑶跟在他半步后，没说话，眼神扫过前方入口处那排黑甲守卫。她手指在袖中动了动，一枚银纹令牌滑进掌心。
秦昊知道她在等信号。
他也看到了——三当家站在验牌台前，披着血纹大氅，身后四名刀手呈扇形列开，明显不是来维持秩序的。他们盯的就是入口。
“来了。”苏瑶低声道。
秦昊没应，只将斗篷拉低了些，遮住半边脸。骨刀还在腰间，没动。抗惑铃贴着胸口，温的，没震。隐息符还在后颈，发烫，像一块烙铁贴着皮肉。
他知道系统在运行。【状态监测】开着，【证据存档】待命，八点贡献点一分没花，全留着应对突发。
队伍缓缓前移，轮到他们时，三当家抬起手，刀手立刻横刀拦住通道。
“你。”他指秦昊，“身份铭牌交出来。”
秦昊沉默着取出那块刻了编号的铁牌，递过去。
三当家接过，翻看两眼，忽然冷笑：“黑户工坊造的？这种劣质品也敢拿来充数？”他手指一用力，铁牌咔地裂成两半，随手一扔，踩在脚下碾了两下。
人群安静了一瞬。
有人低笑，有人避开视线。
苏瑶往前半步，声音不高：“我担保他。”
她亮出银纹令牌。守卫互看一眼，没动。
三当家盯着她：“你替他担责？出了事，你这二级情报商资格可就没了。”
“规则写明，持有效交易凭证者可入场。”苏瑶不退，“他有矿石样本，有往期交易记录，铭牌虽毁，资格未失。你无权单方面剥夺。”
三当家眯眼：“你还挺懂规矩。”
“比你懂。”她说。
秦昊依旧没说话。他盯着三当家的手——那只手刚才碾碎铭牌时，灵力波动有半秒紊乱，像是强行压制某种反应。系统已自动记录：【异常灵压释放，匹配拍卖会仲裁条例第十三条：非法阻挠交易行为】。
证据存档完成。
他嘴角微扬了一下，极短。
三当家注意到了。“笑？你还笑得出来？”他挥手，一名刀手上前，“搜他储物袋，查违禁品。”
刀手伸手就抓。
秦昊没躲。他知道他们要什么——账册残页、熔核渣，任何能定他死罪的东西。
可那些都在系统空间夹层里，不属于储物袋范畴。
刀手翻了一遍，掏出几块普通矿石，掂了掂，抬头摇头。
“就这些？”
“要不你把衣服也脱了？”秦昊终于开口，声音低，但够近的人全听见了。
三当家冷哼：“别以为过了这一关就安全了。待会儿台上，有你哭的时候。”
秦昊没动。
他摸了摸胸口，抗惑铃还是温的，没触发。对方没用精神类手段，只是威胁。
他缓缓抬头，直视三当家：“你说对了。”
顿了半秒。
“但哭的人，不会是我。”
说完，他转身就走，步伐没乱，斗篷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圈暗红色藤纹——炎棘花缠绕成环，纹路清晰，是契约成功的标志。
身后没人再拦。
他们进了会场。
大厅分两层，主区设百座，环形排列，中央是拍卖台。四周有监察使巡视，每人佩戴青铜眼罩，能识破低阶幻术与隐匿符。
秦昊选了靠后的位置，背对墙，视野能扫到入口和侧门。苏瑶坐他旁边，把银纹令牌收好。
“你刚才不该亮身份。”他说。
“他们不会真动我。”她说，“二级情报商背后有中立组织护着，除非我犯了死罪，否则他们不敢明杀。”
“可你帮我，已经越界了。”
“我知道。”她看他一眼，“但你昨晚说的话没错——h-7的事，我也经了手。账册上有我笔迹。他们若清账，我逃不掉。”
秦昊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从系统空间取出一张纸，展开，是昨晚写的行动计划。第一条写着：匿名递交账册残页。
他折好，递给苏瑶：“把这个塞进监察使的投递口，别留痕迹。”
她接过：“现在？”
“等第一件拍品上台前。”
“你确定他们会查？”
“三长老最近被架空，正需要抓把柄反击。”秦昊说，“只要看到编号链条，他就会动。”
苏瑶收起纸条，忽然压低声音：“小心三当家。他刚才看你的眼神不对。”
“哪样？”
“像在等你犯错。”
秦昊轻笑：“他不是等我犯错，是等我先动手。只要我违规，他们就有理由清场。”
“所以你不能冲动。”
“我没打算冲动。”
他靠在椅背上，闭了会眼。伤处还在疼，但比凌晨好些。真气运行还算顺畅，没出现滞涩预警。
系统提示：【负荷值86%】。
还能撑。
他睁开眼时，大厅已坐了七成。监察使开始清点人数，拍卖会即将开始。
就在这时，侧门一开，三当家带着两名刀手走了进来。他们没坐前排，反而绕到后排，停在秦昊斜后方三排的位置。
坐下前，三当家特意转头，冲他笑了笑。
秦昊没理。
苏瑶却察觉不对：“他带了新东西。”
秦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三当家腰间多了个青铜匣，封口刻着锁纹，像是专门防探测的密盒。
“没见过。”他说。
“不是普通储物具。”苏瑶低声道，“那是血刀会内部传信用的‘闭言匣’，只有高层能用。一旦开启，内容只能读一次，随后自毁。”
秦昊眼神一凝。
闭言匣通常只用于发布绝密指令。
要么是行动计划有变，要么……他们在等某个信号。
他立刻调出系统，激活【灵波监听】功能——这是昨天攒够贡献点才解锁的被动技能，能捕捉方圆十步内的异常能量波动，尤其针对加密传讯类装置。
刚启用，界面就弹出提示：【检测到低频脉冲信号，来源：斜后方三点钟方向，强度中等，持续中】。
信号来自那个青铜匣。
而且不是随机波动，是有规律的脉冲，像是在接收外部信息。
秦昊不动声色，将信号频率记录存档，标记为“可疑通讯”。
他转头对苏瑶说：“等会你去投递口时，顺便看看监察使那边有没有人佩戴类似匣子。”
“你想查内鬼？”
“规则允许质疑拍品，但不允许质疑监察。”他说，“可如果监察本身被渗透，那整个流程就废了。”
苏瑶点头，起身离座。
她刚走，三当家那边的青铜匣忽然震动了一下，幅度极小，但秦昊看得清楚。
紧接着，三当家站起身，朝门口走去，两名刀手留在原地。
秦昊立刻起身，绕过前排座位，借人群遮挡，尾随其后。
三当家没走远，停在走廊尽头的通风口旁，从怀中取出一块血色符纸，贴在墙上。符纸瞬间消失，像是被墙吞了进去。
秦昊躲在转角，系统自动记录全过程：【发现隐秘传讯点，位置锁定】。
他退回大厅时，苏瑶也回来了。
“监察使那边没有闭言匣。”她说，“但东区巡视的副使换人了，是个生面孔，左耳有刀疤。”
秦昊记得那个位置——原本是老监察，从不换班。
“你确定是今天才换的？”
“我早上来踩点时还没换。”
秦昊眯眼。
有人在临时替换关键岗位。
他低头看系统界面，【灵波监听】仍在运行，信号未断。
三当家回到座位，手搭在青铜匣上，神情放松，像在等好戏开场。
秦昊坐回原位，左手慢慢搭上骨刀柄。
刀柄上的血已经干了，变成深褐色，擦不掉。
他没去擦。
他知道，真正的交锋还没开始。
但对方已经漏了三处破绽——非法阻挠、密匣传讯、替换监察。
证据都在系统里存着。
只等台上那件“宝物”亮相。
他低声对苏瑶说：“等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别站起来。”
她皱眉：“你要做什么？”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他说，“谁在撒谎，谁在杀人，谁以为能瞒天过海。”
他话音未落，大厅中央的灯忽然暗了一瞬。
紧接着，拍卖师走上台，敲响铜钟。
第一件拍品，即将登场。
秦昊的手指在刀柄上轻轻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