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由栖心阁众人全部“心”之力汇聚而成的【契焰燃】,在苏雅身前灼灼燃烧,光芒并不刺眼,却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妄,直抵灵魂本源。它散发着让这片混沌光晕领域都为之震颤的温暖与炽烈,那是情感与信念的极致凝聚,是打破宿命、逆转生死的最后希望之火!
苏雅立于这心焰之前,旗袍上的莲纹已不再是简单的闪烁,而是彻底活了过来,与那心焰交相辉映,仿佛她自身也化作了这火焰的一部分。她的眼神坚定如磐石,所有的犹豫、恐惧、悲伤都在此刻被压下,只剩下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点燃契约,救回江屿!
她双手虚托着这团蕴含着众人最后力量与期望的心焰,目光穿透虚空,牢牢锁定了气息奄奄的江屿,更准确地说,是锁定了他与她之间那无形无质、却比星辰引力还要牢固的“纹心之契”。她能感觉到,那道契约因江屿本源的枯竭而变得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但核心处那一点由初代守护者祝福、由他们彼此灵魂交融所化的不灭真灵,仍在顽强地闪烁着。
“就是现在!”苏雅心中默念,就要将这倾注了所有的【契焰燃】推向江屿,点燃那最后的契约之火!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原本因“寂”的意志消散而逐渐平复的混沌光晕领域,猛地剧烈震荡起来!这种震荡并非来自外部攻击,而是源于领域本身的“失衡”!
“寂”作为万古以来与时空同在的庞大时之熵,其意志虽然被苏雅的【万象生】化解,但其代表的“归寂”法则本身,乃是宇宙宏大循环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此刻,这庞大“归寂”法则的具象意志核心骤然消失,就如同一个精密运转的系统中,突然被抽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配重块!
整个混沌光晕领域,开始以一种远超之前的速度向内坍缩、湮灭!不仅仅是这个领域,透过那破碎又弥合的时空褶皱,众人仿佛能看到,外界的现实时空也因此受到了剧烈的波及和影响!星辰轨迹错乱,江河倒流,生灵的寿命在无序地加速或衰减……这是法则层面的崩溃前兆!“寂”的消失,带来的并非是永久的安宁,而是整个时空结构因失去重要一环而引发的、连锁反应式的终极崩坏!
若任由其发展,不必等“寂”来湮灭,整个宇宙都会因这根基的动摇而自行走向混乱与毁灭!这远比一个疯狂的“寂”更加可怕!
“不好!”墨尘第一个察觉到这宇宙尺度的异常,他手中的罗盘瞬间炸裂,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辰光聚源】的技能被强行中断。“宇宙法则失衡!时空结构正在崩溃!”
李昂眼前的虚拟屏幕上也瞬间被无数的红色警报填满,数据流混乱不堪,【能量桥接】的蓝色桥梁剧烈闪烁,几乎溃散。“检测到大规模时空常数紊乱!现实稳定性急剧下降!”
林琅的琴音被这突如其来的法则混乱直接打断,【安魂曲】戛然而止,他闷哼一声,抚住胸口,脸色惨白。阿阮的【续命羹】霞光也因能量场的剧烈波动而变得明灭不定,难以维持。芸娘的【补命络】魂丝更是被无形的法则乱流扯得几乎断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更宏大的危机震慑住了。他们刚刚倾尽全力,甚至透支自身,才勉强拖住江屿的生命,正准备做最后一搏,却没想到,解决了“寂”的疯狂,却引来了整个宇宙根基的崩塌!
江屿原本微弱闭合的眼睛,在此刻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他虽然濒死,但身为时空守护者的血脉以及对时空最本质的感应,让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知到了那正在发生的、席卷一切的崩溃。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一丝苦涩,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早已注定的……决绝。
他明白了初代先祖留下的后手,为何不仅仅是封印,更强调了“解决”。因为单纯地抹除“寂”,本身就是一种破坏平衡的行为。真正的解决,是需要有新的力量,去填补“寂”消失后留下的巨大空洞,去稳定那失衡的宇宙法则。
而这“新的力量”,这能够承载并稳定归寂法则之位的“基石”……
他的目光,越过那团炽热的心焰,落在了苏雅身上,落在了她身后那些因力量反噬而东倒西歪的伙伴们身上,最后,仿佛穿透了领域,看到了那无数可能正在经历时空灾劫的生灵。
不能……绝不能让雅雅和伙伴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希望,毁于这最终的崩坏之中。也不能让这万千世界,因守护者一族的职责未尽而陪葬。
一个清晰的、也是唯一的选择,在他心中浮现。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试图摆脱林琅和阿阮的搀扶,想要站起。
“屿哥!你别动!”苏雅惊呼,她手中的【契焰燃】因她的分心而微微波动。她也感知到了那席卷而来的法则崩溃浪潮,但那救回江屿的执念让她不愿、也不能在此刻放弃!
“雅雅……”江屿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听我说……宇宙……不能失衡……‘寂’之位……需要填补……”
苏雅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不……你不要说……我能救你!我们一定能……”她疯狂地摇头,泪水再次决堤。
“你……和大家的‘心’……是希望……是未来……不应该……消耗在这里……”江屿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极其温柔、却又带着无尽眷恋与释然的笑容,仿佛回到了那个初遇的雨夜,纯粹而温暖,“守护……是我的契约……也是我的……选择……”
话音未落,他不知从何处涌出的最后力量,猛地一震,彻底挣脱了扶持!他不再看向苏雅,而是仰起头,望向那不断坍缩、显现出外界时空惨状的混沌天穹。
他体内那原本如同死灰的时空守护者血脉,在这一刻,被他以一种超越极限、燃烧最后残魂的方式,再次点燃!但这一次,不再是凝聚成守护之碑,而是……化作最本源的时空法则之力,与他那半枚传承玉佩彻底融合!
【江屿·终焉·守护者献祭·法则归位】!启动!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只有一种无声无息,却宏大至笼罩了整个混沌光晕领域,并向外无限蔓延的“稳定”之力,以江屿为中心,扩散开来。
他的身体,从双脚开始,化作点点最纯净的、蕴含着时空本源与守护契约的银色光粒,如同逆向的流星,向上飘散,融入这片混乱的天地。那光粒所过之处,剧烈震荡的领域瞬间平复,坍缩的趋势被强行遏制,外界那混乱的时空景象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
他是在以自身残存的一切——生命、灵魂、血脉、契约——为祭品,强行补全因“寂”消失而缺失的那部分宇宙法则结构!他要以身化道,填补“归寂”之位,成为维系这宏大时空平衡的、新的、中性的“基石”!
“不——!江屿——!”苏雅发出了撕心裂肺的、仿佛灵魂都被撕裂的尖叫。她眼睁睁看着江屿的身体一点点化作光粒消散,看着他最后回头投来的那一眼,那眼中饱含着无尽的爱意、歉意、嘱托与……永别!
她手中的【契焰燃】因她极致的悲痛与失控而剧烈动荡,几乎要当场溃散!
“江大哥!”
“老板!”
“屿哥!”
所有伙伴都目眦欲裂,想要冲上前,却被那弥漫开的、温和却不容抗拒的法则归位之力推开,无法靠近分毫。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个曾经守护了时空、守护了栖心阁、守护了所有人的男人,为了更广阔的苍生,走向最终的、彻底的消散。
阿阮的【续命羹】彻底熄灭,她瘫倒在地,失声痛哭。墨尘试图以残存星力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在那宏大的法则之力面前渺小如尘埃。林琅的古琴“铮”的一声,最后一根琴弦崩断,他颓然垂手。李昂的【能量桥接】完全崩溃,数据流乱码。芸娘的【补命络】魂丝寸寸断裂,她怔怔地看着那消散的身影,泪流满面。
江屿的消散速度越来越快,腰部,胸膛……他始终看着苏雅,嘴唇微动,没有声音,但苏雅却清晰地“听”懂了他的遗言:
“雅雅……好好活着……带着大家的希望……活下去……守护好……栖心阁……”
当最后一点光粒从他带着温柔笑意的脸庞上飘散,他彻底消失在了这片他为之付出一切的时空之中。那半枚传承玉佩,也在完成最后的引导后,“啪”的一声,碎裂成齑粉,随风而散。
【江屿·终焉·守护者献祭·法则归位】完成!
混沌光晕领域彻底稳定下来,不再混沌,也不再光晕,而是化作了一片纯净的、仿佛蕴含着新生法则的银色空间。外界的时空崩溃景象也完全消失,宇宙的根基被重新稳固。一种深沉、平和、如同呼吸般自然的“静”之意境弥漫开来,取代了之前“寂”带来的死寂与疯狂。
他成功了。
他以自身的彻底湮灭,守护了这浩瀚苍生,维护了时空的平衡。
代价是,他永远地消失了。没有魂魄残留,没有转世可能,真正的……身陨道消。
苏雅僵立在原地,手中那团【契焰燃】因为失去了最初的目标,也因为主人心神遭受毁灭性打击,光芒急速黯淡,最终无声无息地消散开来,还原为点点微弱的心光,回归到各自精疲力尽、悲痛欲绝的伙伴体内。
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也失去了所有的感知。世界在她眼中变成了灰白色。她听不到伙伴们的哭声,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只有江屿最后消散的画面,和他那无声的遗言,在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
他让她好好活着。
他让她守护好栖心阁。
可他呢?
那个让她等了十年,让她甘愿化为石像,让她踏破时空归来,让她终于明悟了所有因果与力量的男人……为了守护他所珍视的一切,包括她,也包括这苍生,选择了最彻底的牺牲。
他履行了守护者的契约,直至最后一刻。
他守护了苍生。
却唯独,又一次……离开了她。
只是这一次,不是短暂的分别,不是有归期的等待。
是永诀。
“啊————————!!!!!”
一声压抑到了极致,也悲痛到了极致的哀鸣,终于从苏雅的喉咙深处撕裂而出。她猛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抓住胸口处的旗袍,那上面的莲纹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那无边无际的绝望与悲伤,颜色变得灰暗,纹路扭曲,如同泣血。
倾力一击,未能燃起生命的契约,却亲眼见证了爱人的身陨。
栖心阁仍在,苍生得护。
可她的世界,在江屿化作光粒消散的那一刻,已然崩塌。
银色的新生空间里,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在 silently 蔓延。
(本章技能记录:
·【苏雅·融合技·万众一心·契焰燃】因宇宙法则失衡的突发危机而未能最终发出。
·【江屿·终焉·守护者献祭·法则归位】启动并完成,江屿以自身残存的一切为祭品,化作新的法则基石,填补“寂”消失后的空缺,稳定了濒临崩溃的宇宙时空结构。
·阿阮【续命羹】、墨尘【辰光聚源】、林琅【安魂曲】、李昂【能量桥接】、芸娘【补命络】等所有维持技能因法则混乱和江屿的献祭而被迫中断或崩溃。
·江屿彻底身陨,魂飞魄散,玉佩粉碎。
·宇宙危机解除,但苏雅与栖心阁众人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