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活。
这两个字，像是两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刘宇最脆弱的心防。
他整个人剧烈地一颤，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见不得光的脏活……
江宇怎么会知道？
这些事，是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是他对胡博睿“知遇之恩”所付出的代价，是他以为永远不会被第三个人知道的阴暗角落。
“我不明白江先生您在说什么。”
刘宇的声音干涩，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他还在嘴硬，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
江宇没有戳破他，只是端起酒杯，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然后用一种平淡到近乎残忍的语调开口。
“去年三月，金鼎会所，财务部的王总监喝多了，把一个女服务员的肚子搞大了。是谁半夜带着一笔钱，去那个女孩的老家，让她签了保密协议，永不再回江城的？”
轰！
刘宇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件事，是胡博睿亲自交代的，他做得天衣无缝，连王总监本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摆平的。
“去年九月，城西的那块地皮竞标，艾氏集团的竞争对手，宏远地产的老总，为什么会在竞标前一天晚上，车子刹车失灵，冲进了绿化带？是谁提前半个月，就弄到了他每天的行车路线？”
刘宇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那不是什么刹车失灵！
那是他，亲手做的手脚！
用他在部队里学到的技术，制造了一场看起来完美无缺的“意外”。
这些，都是胡博睿口中“处理一些小麻烦”。
这些，都是他对胡博睿表忠心的“投名状”。
可现在，这些最隐秘、最肮脏的事情，却被一个外人，一个只见过几面的江宇，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他到底是谁？
他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攥住了刘宇的心脏。
“你……”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完整的声音，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江宇放下酒杯，酒杯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也敲碎了刘宇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你以为你做得很干净？”
“你以为胡博睿真的信任你？”
江宇嗤笑一声。
“他留下你每一次‘办事’的证据，不是为了威胁你，而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把你推出去当替罪羊。”
“你对他来说，连棋子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一块用脏了随时可以丢掉的抹布。”
抹布……
这个词，彻底击溃了刘宇。
他所坚持的“忠义”，他所信奉的“恩情”，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变得滑稽可笑。
原来，他引以为傲的底线，在人家那里，不过是一场笑话。
原来，他赌上一切的忠诚，换来的只是被当成工具和垃圾的命运。
“不……不可能……”刘宇喃喃自语，但他的信念已经摇摇欲坠。
“不可能？”
江宇身体再次前倾，双臂交叠在桌上，一股掌控一切的气场瞬间散开。
“你以为你的位置很稳固？你以为艾氏集团的安保队长，非你不可？”
“一个叫张伟的人，你认识吗？”
张伟！
这个名字一出，刘宇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是他以前在部队里的一个后辈，身手比他还好，脑子也更活络。前段时间还联系过他，说被一个大老板看中，要来江城发展了。
当时他还替对方高兴……
难道！
“胡博睿已经找过他了。”江宇淡然地揭开了谜底，“薪水和你一样，职位是副队长，说是让你带带他，等他熟悉了业务，就提拔他。”
“你猜猜，他会提拔到什么位置？”
刘宇的嘴唇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答案，不言而喻。
他要被取代了！
那个他感恩戴德的胡总，一边用着他，一边已经找好了替代品，就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把他一脚踢开！
“那我呢……”刘宇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充满了绝望和迷茫，“他想怎么对我？”
江宇注视着他，缓缓吐出几个字。
“意外伤残。”
“一场看似合情合理的训练事故，让你下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然后，胡博睿会扮演一个有情有义的老板，给你一笔足够让你闭嘴的抚恤金，让你对他最后还感恩戴德。”
江宇的话，像是一把重锤，一锤一锤，砸烂了刘宇所有的认知和幻想。
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个画面。
自己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而胡博睿则会带着一脸的悲痛和惋惜，递上一张支票，说着“兄弟，对不住了”的漂亮话。
而自己，可能真的会感激他。
多么可怕！
多么讽刺！
江宇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推到刘宇面前。
“这是胡博睿的律师团队，为你‘量身定做’的离职补偿协议草案，一共三十七页。你可以翻到第十九页，第四段看看。”
“那里的条款写明了，你在签收补偿款后，将自愿放弃对艾氏集团以及胡博睿个人的一切法律追诉权利，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刘宇颤抖着手，拿起那张纸。
那上面打印的，正是艾氏集团法务部的标准格式。
他甚至不需要翻开，光是看到那个熟悉的logo，和他听到的那些精准到页码和段落的细节，他就已经彻底信了。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不是要被辞退。
他是要被“处理”掉！
那个他一直当成恩人的男人，正在策划着如何让他从这个世界上，以一种最“体面”的方式半残废！
一股混杂着背叛的愤怒和劫后余生的恐惧，猛地冲上他的头顶。
他再也坐不住了。
“噗通”一声。
刘宇猛地离开座位，对着江宇，单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坚硬的膝盖骨与昂贵的大理石地板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江先生！”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
“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从今天起，我刘宇这条命，就是您的了！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这一跪，跪碎了他过去所有的愚忠。
这一跪，跪出了他崭新的人生。
江宇没有立刻去扶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一个绝对忠诚，绝对可靠的班底。
现在，他有了第一个成员。
“起来。”江宇开口，“我的人，不兴下跪。”
他走过去，亲自将刘宇从地上扶了起来。
刘宇站直身体，但腰板却比刚才更弯了，脸上写满了激动和恭敬。
“江先生，艾氏集团那边的合同……”他有些担忧。
“违约金，我会处理。”江宇说得云淡风轻，“你明天就去办离职，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系统账户里上亿的余额，支付这点违……哦，不。
或许根本不需要支付。
【吹牛纳税系统启动。】
【吹牛目标：让刘宇与艾氏集团的五年长约，即刻作废，且无需支付任何违约金。】
【系统判定：此行为涉及因果律修改，难度中等。】
【所需缴纳吹牛税：十万元。】
【是否缴纳？】
“是。”
江宇心中默念。
【叮！税款缴纳成功！相关因果律已修改完毕！】
解决。
对江宇来说，不过是动动念头的事情。
但对刘宇来说，这简直是再造之恩！
他不仅把自己从一个巨大的火坑里拉了出来，还替自己摆平了所有的后顾之忧。
这份恩情，太重了！
刘宇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一个三十岁的硬汉，此刻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江先生！我……我还想给您推荐一个人！”
“哦？”江宇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我以前的一个兄弟，也是从特种部队退下来的，叫段小雨。他的能力，远在我之上，比我强十倍不止！”刘宇的言语中充满了推崇。
“有勇有谋，绝对是一员猛将！”
“那他现在在哪？”江宇问道。
能被刘宇如此推崇的人，能力绝对不差。
自己正缺人手，这简直是送上门的好事。
然而，提到这个问题，刘宇脸上刚刚浮现的激动，瞬间被一股浓重的忧虑所取代。
他面露难色，支吾了半天，才艰难地开口。
“他……他家出事了。”
“他母亲得了尿毒症，一直在做透析，最近病情恶化，医生说必须尽快换肾，不然……”
刘宇的声音沉了下去。
“换肾的费用，还有后续的治疗，是个无底洞。小雨他……他为了筹钱，我怕他已经走上了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