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僵在原地。
零也停下了脚步,纯金色的净澈双眸,落在那朵骤然绽放的银白花朵上。
那光晕并不刺眼,柔和得像月华,以花蕊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向外扩散,将两人笼罩其中。
林越的身体紧绷着,这是他这十年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异常的能量波动。
但这波动里,没有丝毫的威胁。
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与温和。
光晕拂过他的身体,他感觉自己像被浸泡在最温暖的海水里。
下一秒,无数的画面与感受,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他“看”到了。
他看到地壳深处,那些曾经狂暴、致命的源质能量,如今正汇聚成一条条平稳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能量长河。
它们穿过远古文明留下的管道,流向一座座崭新的城市,为千万户家庭,点亮了夜晚的灯火。
源质,不再是毒药。
它成了这个新世界最清洁,也最强大的心脏。
画面一转。
他“看”到幽深的海洋中,那些曾经扭曲、狰狞的畸变兽,褪去了满身的骨刺与疯狂。
它们演化出了光滑的皮肤与绚丽的鱼鳍,变成了温顺的新物种,在珊瑚丛中自在穿梭,守护着新生的海洋生态。
陆地上,曾经肆虐的怪物,或被彻底净化,或演变成了无害的草食动物,成了这片绿色大地上,生态链的一部分。
毁灭的根源,成为了新生的基石。
他又“看”到了人类。
人们走下了那座冰冷的天空之城,在广袤的废土上,建立起无数个欣欣向荣的家园。
他们不再需要为生存而挣扎,不再需要躲在冰冷的墙后瑟瑟发抖。
他们的脸上,有汗水,有疲惫,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希望,是对生活的由衷热爱。
这……
就是这个世界,对他那句玩笑般的“签到”,所做出的回应。
没有冰冷的系统提示。
没有毁天灭地的奖励。
它只是用这种最温柔的方式,向他展示着,他曾经拼上一切去守护的,是怎样一个美好的结果。
林越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灵魂深处被彻底剥离了。
是那份持续了一生的,对危机的警惕。
是那个属于“变量”的,孤独的身份。
是那个名为“系统”的,最后的印记。
他彻底地,变回了一个普通人。
一个会老,会死,会因为攀登高山而气喘吁吁的凡人。
但他,赢得了整个世界。
光晕缓缓散去。
那朵银白色的花,在完成它的使命后,也化作点点光屑,消散在空气里。
仿佛从未出现过。
夕阳的余晖,终于穿透了云层,毫无保留地洒在这片广袤的盆地之上。
金色的阳光,为林越和零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无比温馨的光晕。
零就站在他的面前,仰着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她纯金色的净澈双眸里,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脸,倒映出他脸上那份如释重负的,纯粹的平静。
许久。
她轻声开口,那话语里,带着一丝对未来的,最美好的憧憬。
“以后我们去哪里?”
林越的心,被这句简单的话,彻底填满了。
他笑了。
那是一个青年,在经历了波澜壮阔的一生后,发自内心的,最纯粹的笑容。
他伸出手,习惯性地,用指节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
眼中,满是化不开的宠溺与幸福。
“世界这么大,我们一天签到一个地方,慢慢走,慢慢看。”
这个曾经代表着力量、危机与成长的词语,在这一刻,被赋予了全新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意义。
零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
随即,一个林越从未见过的,灿烂到让整个世界都黯然失色的笑容,在她的脸上,全然绽放。
她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只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无论去哪里,都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地方。
她主动牵起他的手,依偎在他的肩上。
两人并肩而立,眺望着远方那片被夕阳染成金色的,绿意盎然的新世界。
那里,是他们共同创造的新纪元。
那里,充满了无限的,属于人类文明的可能。
林越和零的身影,在这片新世界的阳光下,化作了一道永恒的剪影。
他们为这个世界,签下了最完美的,一个全新的未来。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