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层下的金属光泽又动了。
这一次不是微颤，而是缓缓旋转了一圈，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湖面依旧死寂，可空气中的寒意却骤然加重，呼吸之间凝出的白雾都变得沉重起来。
张小凡蹲在湖边，掌心贴着冰面。他能感觉到底下有东西在流动，不是水，也不是风，而是一种沉睡的力量，正被慢慢唤醒。他的混沌之力顺着掌心探入冰层，触到一道古老符文时立刻被弹回，指尖发麻。
“别硬碰。”林惊羽低声道，“这冰里有阵法。”
他跃上湖边一块凸起的岩石，用斩龙剑尖划破手指，一滴血落在冰面上。血珠没有凝固，反而像活物般沿着冰层表面的一道细纹缓慢爬行，拐过几处转折后，最终停在一条螺旋状的路径起点。
“这里有路。”林惊羽指了指那条几乎看不见的纹路，“只有一条道能走，偏一步都不行。”
瑶光站在原地没动。她的手按在眉心，那里有一道黑纹正在微微跳动。她盯着湖心凹陷处，嘴唇轻启：“它……在叫我。”
话音落下，冰层下的金属光芒又转了一下，节奏与她的心跳似乎产生了某种共鸣。
张小凡立刻横身挡在她面前，双掌推出一股混沌气，将她周身裹住。那股躁动的气息被压制下去，瑶光猛地喘了口气，额头渗出冷汗。
“你不是它的一部分。”张小凡盯着她的眼睛，“记住你是谁。”
瑶光咬住下唇，手指紧紧握住修罗王刃的刀柄，指节泛白。她闭上眼，用力摇头，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脑子里赶出去。
林惊羽跳下岩柱，走到张小凡身边。“让她留在后面，我们去取钥匙。”
张小凡点头。他把噬魂棒插进冰面固定身形，又从腰间抽出一根黑色细绳，一头绑在自己手腕上，另一头交给林惊羽。
“如果我断了气息，你就把我拉回来。”
林惊羽抓着绳子，眼神沉重：“别拖太久。”
张小凡迈步踏上那条血引出的路径。每一步都极慢，脚尖先试探，确认无异后再将重心移过去。冰面下的符文安静地亮着，像是睁着眼睛看着他走过。
瑶光站在湖岸边缘，目光追着他背影。她的手还在抖，但没有再说话。
走到湖心时，张小凡停下。脚下是那个漩涡状的凹陷，冰层比四周薄了许多，隐约能看到下方幽暗的水域。那把钥匙就沉在最深处，通体银白，形状似鱼鳞交错而成的短锥，表面刻着水行符文。
他刚俯身准备破冰，脚下冰层突然发出一声脆响。
裂痕从四面蔓延开来，速度快得惊人。还没等他反应，数条漆黑触须从裂缝中暴起，带着腥臭的黑水直扑他面门。
张小凡向侧翻滚，噬魂棒横扫而出，击断一根触须。黑血溅在冰面上，立刻冒出刺鼻白烟，冰层被腐蚀出几个小坑。
“有埋伏！”
林惊羽立刻掷出三枚雷火符，精准落在湖心周围的冰面上。轰然爆响中，冰层震动，那些触须的动作一顿。
张小凡抓住机会，双掌凝聚混沌之力，狠狠拍向冰面一处符文稀疏的角落。咔嚓一声，冰层炸开一人宽的窟窿，幽暗水流翻涌而出，寒气扑面。
就在这时，陆雪琪的方向传来一声闷哼。
张小凡猛然回头。她仍躺在湖岸边，被一层黑芒笼罩，可嘴角已溢出鲜血，脸色比之前更白。那护罩原本稳定流转，此刻却开始轻微晃动，像是支撑到了极限。
他心神一震，动作迟了半息。
一根触须趁机缠上他的右腿，猛地发力拖拽。他整个人被拉向冰窟边缘，膝盖重重磕在碎冰上。
“张小凡！”
瑶光大喊一声，竟冲了过来。她一刀斩下，修罗王刃划过触须，黑血喷溅。那东西松了劲，张小凡趁机挣脱。
他抬头看她，喘着气问：“你没事？”
瑶光单膝跪地，手撑着刀，额头全是冷汗。“快下去……我撑不了多久。”
林惊羽在岸边大喊：“钥匙要沉了！”
张小凡低头看向冰窟。那把水之钥正在缓缓下沉，周围的水流形成一个微型漩涡，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拉它。
他不再犹豫，最后望了一眼陆雪琪的方向，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冰窟。
冰冷刺骨的水流瞬间吞没全身。他睁开眼，只能看到一片幽暗，耳边是水流压迫的嗡鸣。那把钥匙就在下方数丈处，银光微闪，正一点点向下沉去。
他催动体内残存的混沌之力，加快下潜速度。
上方的冰窟边缘，林惊羽紧握绳索，目光死死盯着水面。瑶光跪在冰上，一只手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死死攥着刀。
忽然，她抬起头，望向湖底深处。
“你终于来了……”她喃喃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也……记起来了。”
她的瞳孔闪过一丝金光，转瞬即逝。
湖岸边，陆雪琪的手指动了一下。
她仍在昏迷，但天琊神剑在她体内轻轻震颤，剑柄处一点蓝光悄然浮现，越来越亮。
林惊羽察觉到异样，回头看了一眼。还没等他开口，湖面下的水流突然剧烈翻涌。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深处升起，直冲张小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