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水如千万根冰针穿透肌肤，鹿筱在下沉时死死攥住腰间药杵。那支青铜杵突然发出嗡鸣，杵头镶嵌的木槿花髓竟开始吸收潭水，在她周身形成淡金色护罩。透过朦胧水幕，她看见风若琳的蛇尾正缠住萧景轩的脖颈，鳞片间渗出的碧血在水中化作曼陀罗花的形状——这与三天前她在药圃发现的异变植株一模一样。
“筱筱别怕。”熟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鹿筱心口一震——那是三个月前在断崖下救她的龙族少年敖翊辰。潭底突然腾起万丈金光，龙形骸骨竟在光芒中重新拼凑，化作身着鳞甲的青年。他眉间的龙纹与鹿筱心口的青芒产生共鸣，潭水瞬间沸腾如滚油，将她的倒影扭曲成民国旗袍女子的模样。
“这是时空裂隙。”敖翊辰伸手接住坠落的鹿筱，龙鳞覆手触碰到她手腕内侧的木槿胎记，“三百年前你为救我魂飞魄散，如今我来偿还这份因果。”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鹿筱看见自己前世的魂魄与敖翊辰的龙魂紧紧缠绕。民国三十七年，她作为战地医生在淞沪战场救治伤员，一枚炮弹将她掀入黄浦江。当她再次睁眼，已是原始时代的荒原。此刻在龙鳞金光中，她看见自己每一世轮回都因木槿与龙鳞的羁绊而与敖翊辰重逢，却又因萧氏玉珏的诅咒而分离。
“景轩哥哥！”水面突然传来林茹筠的尖叫，“那妖女要取你性命！”
萧景轩的剑在此时穿透风若琳的蛇尾，鲜血染红了潭水。鹿筱看见他胸前玉佩闪过微光，那分明是三个月前她在寒潭底发现的青铜镜碎片。更令她心惊的是，林茹筠的裙摆下露出半截龙鳞纹袜，与敖翊辰铠甲上的纹路如出一辙。而袜口绣着的“敖”字，与风若琳临终前攥着的丝帕完全相同。
“小心！”敖翊辰突然将鹿筱拽进金色裂隙，“他们要的是你的心头血！”
时空裂隙中，鹿筱看见无数碎片画面：夏朝宫廷里，夏凌寒正对着青铜镜叹气，镜中映出的赫然是民国洋房的景象；民国洋房中，穿着旗袍的自己在镜前梳头，发间别着与洛绮烟相同的骨簪；东海龙宫的水晶宫里，敖博龙王望着龙纹命盘落泪，盘中浮刻的正是寒潭底的龙形骸骨。当裂隙即将闭合时，她瞥见萧景轩将染血的龙鳞放入林茹筠口中，而后者瞳孔竟变成竖线蛇瞳，与三个月前袭击部落的蛇妖如出一辙。
“记住，木槿花朝开暮落，却永远记得来时的路。”敖翊辰的声音渐弱，他将半片龙鳞放入鹿筱掌心，鳞片内侧隐约刻着《山海经》中记载的上古婚契符文，“下一次月圆，带着它去东海龙宫。”
鹿筱猛然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寒潭边的芦苇丛中。洛绮烟的伤口已被草药包扎，风若琳的蛇蜕静静躺在血泊中，蛇蜕内侧用朱砂写着“萧氏夺龙鳞，茹筠食龙血”的字样。而萧景轩和林茹筠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半枚染血的玉珏——正是三个月前“三握之礼”时，萧景轩故意弄断的那枚。
远处传来马蹄声，鹿筱慌忙将龙鳞藏入衣襟。当她抬头时，却看见夏凌寒的车驾停在荒原尽头，车帘掀开的刹那，露出与敖翊辰七分相似的面容。更令她窒息的是，太子身边站着位身着孔雀翎纹的女子，腰间玉佩赫然是她在民国时送给父亲的生日礼物——那是块雕着木槿花的和田玉，此刻正与她心口的青芒产生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