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夭继续晃着脚，语气随意，眼底闪过跃跃欲试的光，“哎，我说，他们这种勋贵世家，不是都要抢继承人吗？看这情形，云林处境不太妙啊？要不要~我帮帮他？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收拾了他那个碍眼的哥哥？”
凌霜闻言，哼笑了一声。她心里其实也为主子感到不平，明明少主才是王爷的亲骨肉，却要处处忍让那个鸠占鹊巢、脾气恶劣的兰策。现在不仅如此，还要攻打蓬莱岛，主子苦闷的几天都没休息好。
但这种话她不能明说，只是带着点嘲讽反问道，“顾前辈就在他身边寸步不离，你有几分把握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得手？还能全身而退？”
“……啧！”林夭被噎了一下，有些不甘心地咂咂嘴，但眼神里的挑战欲更浓，“不试试怎么知道？总有机会的！”
她重新躺平，望着黑洞洞的、随着船只微微摇晃的天花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凌霜，“你说，顾清风那么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心思剔透得像山泉里的石头，怎么就收了兰策那么个，一点就着的炮仗做徒弟？图他脾气大？图他爱记仇？”
凌霜扫了她一眼，她对顾清风和兰策的过往所知也不详尽，只道，“听说他十一二岁时就被顾前辈收入门下了，到如今，也有七八年光景了。”
林夭撇撇嘴，“七八年就教出这么个德行？哼，还不如当初收了云林呢！云林虽然没兰策长得好，但性子好，温和又稳住，起码没那么讨人厌！”
这话倒是说到了凌霜的心坎里，不过说云林没兰策长得好她不高兴的跟着撇嘴，“少主风度翩翩，气宇轩昂，哪差了？兰策哪好看了？不就是个面如傅粉的小白脸。”
“哎呦，你觉得云林好看啊？”林夭眼睛都亮了。
“当然！”
“哦~”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笑了许久，两个女人关系似乎亲近了些。
凌霜叹了口气，带着惋惜和无奈，“谁说不是呢。少主私下里也提过几次想拜师，姿态放得极低，可惜，顾前辈就是不松口，哎～”
听她说的话，林夭深以为意的点点头。
海上的天气说变就变，方才还只是薄纱般的轻雾，不过半个时辰，浓重得化不开的乳白色雾气便如同巨大的帷幔，将整个船队彻底吞没。视线所及，不过船身周围数丈，再远便是白茫茫一片，连相邻的船只都只剩下模糊的轮廓，更遑论辨别方向。
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兰策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指南针，磁针毫无规律地疯狂乱转，根本无法指向固定的方向。他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六王爷摇着那把碍眼的孔雀羽扇，悠闲的晃进来，。他转向一旁的三皇子，开口道，“景辉，你怎么看？”
“这雾一时半会儿也下不去，根本辨别不了方向。”
“你此番不是带了善打水战的林将军？请他来问问。”
三皇子听六王爷的话，心底冷哼，使了个眼色，身后一名亲随立刻领命，快步出舱去请人，这会儿林将军正在甲板上和其他人说话。
三皇子的目光又转向兰策，语气带着几分试探，“策儿，看这雾的势头，一时半刻怕是散不了。指南针用不上，今夜这天气，星辰怕也难见。我们这般如同无头苍蝇，终究不是办法。”
他顿了顿，“不如~请兰灏过来商议？毕竟，他对这片海域，对蓬莱岛，总比我们这些初来乍到之人要熟悉得多。”
兰策闻言，面色更加阴沉。他猛地想起当时在船舱里，自己只给兰灏一天时间劝降时，兰灏叫自己别后悔。原来如此！兰灏是笃定了他们连找到蓬莱岛都困难重重，所以才那般有恃无恐！
一座岛屿，难道真能凭这区区迷雾就完全隐藏起来？兰策不信。他相信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凭借经验和手段，总能找到蛛丝马迹。但他同样不愿将时间浪费在搜寻上，尤其是在三皇子和六王爷面前，显得他无能。
心中权衡利弊，虽然极不情愿向兰灏示弱求助，但眼下确是最快打破僵局的方法。他压下心头烦躁，冷声对外吩咐，“来人，去请二公子过来议事。”
“是！”门外守卫应声而去。
没过多久，舱门被推开，兰灏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他神色自若，仿佛早已料到会被请来，甚至对厅内凝重的气氛和众人投来的目光都视若无睹。他先是规规矩矩地向六王爷和三皇子行了礼，然后才看向面色不虞的兰策，语气平和地开口，“诸位，可是为这迷雾所困？”
兰策看着一派平和、甚至隐隐带着几分胸有成竹姿态的兰灏，心中那股被算计的不爽感愈发强烈。
他上前一步，逼近兰灏，压低声音，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我之前倒是小瞧你了。在王府时温良恭俭、处处忍让，怎么不装了！”
兰灏沉稳地回视他，眼神平静无波，声音同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兰策耳中，“策哥此言差矣。我并非伪装，只是初归王府，谨守本分而已。如今事关蓬莱岛存亡，我已退而求其次，只求给我足够的时间劝说岛中长老，避免兵戈。是策哥你，咄咄逼人，只给一天期限，如今受困迷雾，又怎能怪我未雨绸缪？”
“哼！”兰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嗤，眼神锐利如刀，“所以，这遮天蔽日的迷雾，就是你敢跟我讨价还价的筹码？”
“当然，”兰灏唇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得体的笑意，但这笑在兰策看来却满是挑衅，“不是。”
“哼！”
“策哥息怒！蓬莱岛偏安一隅，自给自足数十年，期间觊觎这片海外仙山的人，岂在少数？可为何我们能相安无事至今？”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厅内众人，最后落回兰策阴沉的脸上，语气多了丝笃定，“若没有几分依仗和自保的本事，蓬莱岛，又如何能在弱肉强食的世间存续至今？”
兰策死死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