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标记带来的恐慌在魁地奇世界杯营地蔓延，但高层聚集区，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静。骚乱和尖叫被厚重的魔法隔绝了大半，只剩下模糊的背景噪音。
福吉部长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反复念叨着“不可能”、“一定是恶作剧”。
其他官员和家族代表们或面色凝重，或交头接耳，空气中弥漫着恐惧和不确定的气息。
卢修斯·马尔福站得笔直，蛇头手杖稳稳点地，脸上带着震惊与忧虑，仿佛一位担忧时局的稳重贵族。
他偶尔与旁边几位同样神色镇定的家族族长打几个眼神官司。
哈利和德拉科依旧坐在后排。哈利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混乱的营地，看着四散奔逃的人群，看着零星亮起的魔咒光芒——那可能是傲罗在试图控制局面，也可能是他们的人在执行“清扫”任务。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戏剧。
德拉科则微微侧身，靠近哈利，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信号已经发出。罗伯特确认，三个目标均已‘处理’。第一、二小队正在按计划撤离，暂时没有遇到有效抵抗。”
哈利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计划的第一步，顺利完成。那三个碍眼的家伙已经被清除，混乱的罪名将完美地扣在“疯狂反扑的食死徒余孽”头上。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满身灰尘、袍子被撕裂的傲罗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报告：“部长！营地边缘发生多起袭击事件！有……有人伤亡！是索命咒！还有……还有人看到了穿着食死徒袍子的人！”
“什么？！”福吉猛地站起来，又因为腿软几乎跌坐回去，“伤亡？谁？看清楚是谁了吗？”
“还在确认身份！现场太乱了！但……但《预言家日报》的巴拿巴斯·古费先生……还有傲罗办公室的帕金斯助理……都……都遇害了！”傲罗的声音带着颤抖。
包厢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古费是邓布利多的坚定支持者，帕金斯则以其对某些纯血家族的强硬态度而闻名。他们的死亡，无疑是在本就脆弱的局势上又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还有……还有档案处的莫特先生也……”傲罗补充道，但这个名字显然没有前两个引人注目。
卢修斯适时地露出沉痛的表情：“太可怕了！这些疯狂的暴徒！他们这是在向整个魔法界宣战！”他的话语引导着众人的情绪，将矛头牢牢指向“食死徒”。
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哈利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轻轻拂过魔杖，一丝极其微弱的魔力一闪而逝，彻底湮灭了可能残留的、属于他们的人的痕迹。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是在混乱、恐惧和逐渐加强的戒严中度过的。魔法部紧急调来了更多傲罗，开始疏散人群，清理现场。各个家族的人也被要求暂时留在原地，等待局势稳定。
哈利靠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能感觉到德拉科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的目光。
他知道，自己刚才面对莫丽·韦斯莱时那一瞬间的复杂情绪，或许没有完全瞒过德拉科。但他并不在意。些许的波动，无碍大局。
当黎明前的黑暗逐渐褪去，营地里的骚动终于平息下来时，他们才被允许离开。乘坐马尔福家的马车返回庄园的路上，气氛沉默而凝重。
回到马尔福庄园，天色已经微亮。
书房里，卢修斯褪去了在外的伪装，脸上带着对目标顺利达成的满意，“消息已经传开了。古费、帕金斯、莫特的死，加上黑魔标记，足够让福吉和邓布利多焦头烂额一阵子了。”
“舆论方面？”德拉科问，他看起来精神尚可，只是眼下有淡淡的阴影。
“丽塔·斯基特的稿子凌晨就会见报。”卢修斯冷笑一声，“标题大概是《黑暗再临：魁地奇世界杯的血色狂欢》，重点会描述食死徒的残暴，以及……几位学生的挺身而出。”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哈利和德拉科一眼。
哈利点了点头。
“我们的人呢？”哈利更关心这个。
“全部安全返回。”德拉科回答，“米里森那边有点小擦伤，林恩消耗大了点，但都无碍。罗伯特的门钥匙碎片运作完美，没有留下任何追踪痕迹。”
“很好。”哈利终于露出一丝满意。
“接下来，”卢修斯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福吉肯定会试图掩盖，把这一切归咎于个别疯子的模仿犯罪。但邓布利多不会相信。他会意识到伏地魔正在回归，并且会加快他的步伐。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们需要的就是他加快步伐。”哈利的声音冰冷，“他动得越快，破绽就越多。而且，伏地魔经此一事，也会更加确信他的时代即将归来，他会更急切地寻求恢复力量……和仆从。”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到那片隐藏着里德尔府的森林。“小巴蒂·克劳奇……他父亲看管不了他多久了。”
书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哈利和德拉科都明白，下一个关键节点，就在霍格沃茨，就在即将到来的四年级。
“德拉科，”哈利忽然开口，“名单上的人……”
德拉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份新的羊皮纸：“古费的死，会让《预言家日报》内部暂时混乱，亲邓布利多的声音会减弱，有利于我们后续引导舆论。帕金斯的位置，诺特先生已经暗示可以由我们的人接替，正在运作。至于莫特……他手里的那些陈年档案，扎比尼夫人表示很有兴趣‘代为保管’。”
每一个人的死亡，都被转化为切实的利益或潜在的筹码。
哈利听完，没有再说什么。
他走到壁炉边，看着里面跳跃的火焰，火焰的光芒映在他深绿色的瞳孔里，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卢修斯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再次掠过一丝凛然。这个少年，对生命的漠视，对权力的掌控欲，以及对局势的精准算计，都远超他的预期。他甚至有些庆幸，德拉科选择站在了他这一边。
“你们也累了，先去休息吧。”卢修斯最终说道，“后面的事情，我会处理。”
哈利和德拉科离开了书房。走在空旷华丽的走廊上，清晨的阳光透过高窗洒下，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你在想韦斯莱家。”德拉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哈利脚步未停，也没有否认。
他确实在想。想莫丽·韦斯莱那双带着失落和担忧的眼睛，想那片混乱中艰难移动的红色头发。
他知道，经此一夜，他与那个代表着“温暖”和“旧秩序”的世界，隔阂又深了一层。
“没必要。”德拉科的语气平淡，“选择了这条路，就该知道要舍弃什么。温情和犹豫，是奢侈品。”
哈利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德拉科。阳光勾勒着德拉科淡金色的头发，那张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我知道。”哈利回答，声音同样平静，“只是确认一下，那些东西，确实已经不需要了。”
他抬手，似乎想习惯性地去揉眉心，但中途又放了下来。这个小动作暴露了他内心并非全无波澜。
德拉科看着他，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他忽然上前一步，抬手，不是安抚，而是用一种近乎粗暴的动作，替哈利将额前一缕垂落的黑发拨回耳后，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皮肤，带着一丝凉意。
“那就别摆出这副样子。”德拉科的声音压低，带着点不耐烦，却又透着一丝别的什么，“看着碍眼。”
说完，他收回手，转身继续朝宿舍方向走去，仿佛刚才那个突兀的举动从未发生。
哈利站在原地，愣了一瞬。耳畔似乎还残留着那微凉的触感。
他看着德拉科挺直而略显单薄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将那些无用的情绪彻底压回心底，迈步跟了上去。
阳光依旧明媚，照亮了马尔福庄园的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