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书房，德拉科拿起诺特留下的那张写有格拉斯顿孙子详细信息羊皮纸，指尖在上面轻轻敲了敲。
“艾略特·格拉斯顿。”他念出那个名字，“在德姆斯特朗，主修黑魔法防御——讽刺的是，却因为滥用黑魔法惹上麻烦。和他一起的那几个‘朋友’，家里都有些势力，但都比不上格拉斯顿家古老，出事之后跑得最快。”
哈利走到他身边，看着那几行字，“国际魔法法律办公室……”
德拉科将羊皮纸递给哈利，“让人留意所有涉及德姆斯特朗学生、且与黑魔法伤害相关的未决或封存案件，重点是近两年的。找到后，不要复制，记住关键信息，特别是受害者现状和对方家族持续的诉求。”
哈利接过羊皮纸。他们有自己的加密通讯方式，通过一个施加了强大保密咒的双面镜变体，每次通讯时间极短，且无法被常规魔法追踪。
“你想怎么做？用这件事威胁格拉斯顿？”哈利问。
“威胁是最后的手段。”德拉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沉的夜色，“最好是‘帮助’，如果不行那……”
一份无法拒绝的人情，比赤裸裸的威胁更能捆绑住一个爱面子的老派巫师。
“需要证据吗？证明他孙子确实做了。”哈利问。
“需要。”德拉科转过身，灰眸在暮色中显得深邃，“我们要掌握确凿的证据，让他清楚我们手里握着能毁掉他孙子和家族名声的东西。但在操作上，我们会扮演‘斡旋者’和‘清理者’的角色，帮他平息事端，让受害者家族闭嘴。这样，他既畏惧我们，又不得不依赖我们。”
哈利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当晚，哈利通过加密频道联系了赫敏。通讯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赫敏在那头只是冷静地回了句“明白，等我消息”，便切断了连接。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仿佛进入了一种短暂的平静期。
德拉科大部分时间泡在书房，研究威森加摩其他潜在目标的资料，或是处理一些通过博金那边初步传递过来的、零碎且需要甄别的情报。
哈利有时会和他一起待在书房，翻阅那些枯燥的档案；有时则会去庄园的藏书室，查找一些可能与魂器或古代魔法相关的记载。
卢修斯异常忙碌，很少回庄园用餐，即便回来，也总是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更多的文件。
魔法部的权力交接显然充满了各种看不见的角力。
纳西莎则将庄园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并细心地确保哈利和德拉科不被过多打扰，同时又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这天下午，哈利独自在藏书室深处，翻阅一本厚重典籍。
阳光透过高大的彩色玻璃窗，在布满灰尘的书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德拉科找了过来。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长袍，没系领带，金发有些随意地垂在额前，看起来刚从一堆文件里脱身。
“找到有用的东西了？”他走到哈利身边，手指拂过古老书页的边缘。
“有一些关于灵魂链接的古老记载，很模糊。”哈利指了指一段艰涩的文字。
德拉科俯身看了看，随即失去兴趣，“那种粗劣的手段。”他直起身，靠在旁边的书架上，看着哈利，“博金那边有消息了。他找到了几个‘眼睛’，背景还算干净，主要是为了加隆。已经初步布置下去了，主要盯着对角巷的几个关键出入口和翻倒巷的异常动向。”
“有发现吗？”
“暂时没有。伏地魔很谨慎。”德拉科语气平淡，“不过，另一个消息有点意思。魔法部交通司的一个小官员，因为酒后失言，提到他前几天深夜值班时，看到几个行踪诡秘、穿着兜帽的人使用了部里一个废弃的飞路网连接点。地点在五楼，靠近神秘事务司的一个备用入口。”
哈利抬起了头。
神秘事务司？
“时间？”
“就在我们去过之后的第三天。”德拉科灰眸微眯，“看来，我们亲爱的黑魔王殿下，虽然被假预言球耍了，但对那个地方还是念念不忘。或者……他怀疑真的还在那里，或者有其他东西吸引他。”
“交通司那个官员，可靠吗？”
“一个蠢货。诺特先生已经‘安抚’过他了，他会闭上嘴，并且以后看到任何异常都会第一时间上报。”德拉科顿了顿，“我让博金的人，额外留意一下那个废弃飞路网连接点附近的动静。虽然大概率不会再被使用，但盯一下没坏处。”
这确实是个值得注意的线索。伏地魔对神秘事务司的执着，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赫敏那边还没有消息。”哈利说。
“不急。国际魔法法律办公室的档案浩如烟海，需要时间。”德拉科显得很有耐心，“而且，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在格拉斯顿可能因为这件事感到焦头烂额的时候，再伸出援手，效果最好。”
他伸手拿过哈利面前那本厚重的典籍，随意合上，放到一边，“别看这些了。陪我去个地方。”
“哪里？”
“温室。”德拉科说，“母亲说那株罕见的月光昙快开了，就在今晚。据说开花时，周围的魔力场会很特别。”
哈利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德拉科拉起他的手，“走吧。偶尔也需要……放松一下。”
马尔福庄园的温室规模宏大，由无数块晶莹剔透的玻璃拼接而成，即使在夜晚，内部也被柔和的魔法光芒照亮，温暖如春。
各种奇花异草在精心规划的区域里生长，空气湿润，弥漫着浓郁的花香和泥土气息。
纳西莎已经在里面了，她站在一丛茂盛的、叶片闪烁着银蓝色微光的植物前。
看到他们进来，她微笑着招了招手。
“正好，它开始有反应了。”
那株月光昙种在一个单独的白玉石盆里，植株不高，叶片肥厚，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玉白色。
此刻，它顶端那个饱满的花苞正在微微颤动，表面开始渗透出如同月华般柔和光晕。
他们安静地站在旁边等待着。温室里只剩下植物细微的呼吸声。
渐渐地，花苞开始缓缓绽放。花瓣一层层舒展开来，是那种纯净无瑕的银白色，晶莹剔透，仿佛由月光凝聚而成。
随着花朵完全盛开，一股清冷幽远的香气弥漫开来，同时，哈利确实感觉到周围空气中的魔力变得活跃而纯净，像被无形的涟漪涤荡过。
花朵只盛开了不到十分钟，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谢，花瓣蜷缩、失色，最终化作一点点细碎的光尘，消散在空气中。
整个过程短暂而绚丽，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很美，不是吗？”纳西莎轻声说，眼神温柔，“即使短暂，也极致地绽放了。”
离开温室，走在返回主楼的碎石小径上，夜晚的空气带着凉意。
星光洒落下来，四周很安静。
德拉科的手依旧握着哈利的手。
两人的影子在身后拉长，交叠在一起。
“有时候我在想，”德拉科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中很清晰，“如果我们只是普通的巫师学生，现在会在做什么？”
哈利沉默了一下。
普通的巫师学生？这个假设对他而言，遥远得如同另一个世界。
“在公共休息室写作业，或者偷偷溜去厨房找吃的。”他给出了一个符合那个年龄的、最寻常的答案。
德拉科低笑了一声，“听起来……有点无聊。”
“嗯。”哈利表示同意。
确实无聊，是他们永远无法拥有的东西。
“不过，”德拉科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哈利，星光落在他灰色的眼眸里，映出细碎的光点，“如果真是那样，我大概还是会想尽办法把你骗到斯莱特林，骗到我身边。”
他的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哈利看着他，没有回答。
他知道，无论在哪一个世界，以哪一种方式，他们的命运似乎总会交织在一起。
无关救世主，无关马尔福，只是既定的轨迹。
德拉科凑近，在他唇上印下一个短暂的、带着夜晚凉意的吻。
“回去吧。”他重新拉起哈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