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几个活口。”萧衡吩咐。
混战中，李崇明突然挣脱束缚，掏出一个信号弹。就在他要发射的瞬间，柳晴晚一枚银针射出，正中他的手腕。信号弹滚落在地。
战斗很快结束。黑衣人死的死，俘的俘。李崇明被押到萧衡面前。
“宁王在哪里？”萧衡问。
李崇明冷笑：“王爷很快就会知道了。”
突然，他身体一僵，嘴角溢出黑血，倒地身亡。
“又是服毒。”柳晴晚皱眉。
萧衡环视四周：“清理现场。全城戒严。”
回到别院，柳晴晚立即查看从李崇明身上搜出的物品。除了一些常规的官文，还有半枚虎符。
“这是京畿守军的虎符。”萧衡神色凝重，“宁王连这个都动用了。”
“他真要造反？”
“比造反更糟。”萧衡展开一张地图，“他控制了京畿守军，就等于控制了京城。”
柳晴晚想起姨母的密信：“京中异动，莫非指的就是这个？”
萧衡点头：“我们必须尽快回京。”
“北河城怎么办？”
“交给张承明。”萧衡已经有了决断，“他虽曾是宁王的人，但更看重自己的清誉。现在宁王谋反的证据确凿，他知道该怎么做。”
当夜，萧衡召见张承明。
“李崇明假传圣旨，已被就地正法。”萧衡开门见山，“宁王谋反，本王必须立即回京。”
暮色四合，小厨房里，一缕药香正从陶罐升起。
柳晴晚坐在小凳上，手持蒲扇，不紧不慢地扇着炉火。火光映在她沉静的侧脸上，明明灭灭。
今日要煎的是一副养心汤，药材是萧衡昨日派人送来的。她打开锦盒时，惊云还惊叹了一声：“小姐，这可都是上好的药材。”
确实。野山参须根完整，龙血竭色泽暗红，茯苓厚实如小饼，每一味都看得出是精挑细选过的。
她用手指捻起一片龙血竭，在鼻尖轻嗅，除了药材本身的清香，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檀香，那是萧衡身上常有的气息。
她将药材一一摆开，先取山参。参须要仔细梳理，不能折断，否则药效会打折扣。
若是将萧衡的内伤救治好，说不定他身上的紫气对他而言就是行走的大补品。
日后若是找到了镇魂铃，将萧衡炼成阴兵陪着自己，不仅是自己最得力的手下，还能滋补自身。
柳晴晚端着药碗走进来时，见他正对着窗外出神。她将药碗轻轻放在书案上：“王爷，该用药了。”
萧衡回过神，目光落在漆黑的药汁上，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随即放下碗，语气里带着几分难得的抱怨：
“苦。”
柳晴晚没想到这个字还能从他口中说出来，柳晴晚微微一怔，随即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来是几块精致的桂花糕。她拈起一块，自然地递到他唇边：
“尝尝这个。”
萧衡看着她递到嘴边的糕点，眼神微动，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桂花糕清甜的香气瞬间在口中化开，冲淡了药的苦涩。
“太甜。”他虽这么说，却还是将整块糕点吃了下去。
柳晴晚又递上一块：“良药苦口，王爷又不是不知道。”
“今日这药，似乎比往日的更苦些。”萧衡状似无意地说道，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脸上。
柳晴晚垂眸整理药箱：“加了一味黄连，清心火最是有效。王爷近日操劳过度，心火旺盛。”
“你倒是观察入微。”萧衡轻笑，又咬了一口桂花糕，“这糕点，是你特意准备的？”
“顺手而已。”柳晴晚语气平淡，“王爷若是不喜，明日换别的。”
“不必。”萧衡将最后一口糕点咽下，“这个就很好。”
窗外月色正好，书房内药香与桂花香交织。柳晴晚收拾好药箱，正要告辞，却听萧衡又道：
“我会准时送来。”柳晴晚打断他，“王爷按时服用便是。”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道：“睡前记得用我上次给的安神香。”
萧衡并未如柳晴晚所想那般安然入睡。他披着外袍，静立于庭院中的古槐树下，夜风吹动他的衣袂。
侍卫统领随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王爷。”
“都处理干净了？”萧衡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冷。
“是。李崇明等人的尸首已按规矩处置，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张承明大人那边也已打点妥当，他表示愿效忠王爷，绝无二心。”
萧衡“嗯”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虚空某处。
萧衡静立原地，夜风拂过古槐，枝叶发出沙沙轻响，像是在回应他未说出口的思量。
“虎符呢？”他问。
“已妥善收好，”随风低声应答，“只是…那半枚虎符，似乎与京中流传的制式略有不同。”
萧衡眸光微凝：“说清楚。”
“属下曾见过京畿守军的虎符，纹路应呈蟠龙状，可这枚却是螭纹。若非仿造，那便是……”随风顿了顿，“宁王私自铸造的兵符。”
不是调动京畿守军，而是暗中培养私兵。萧衡指尖轻叩掌心，这比预想的更糟。私兵不受朝廷规制，行踪诡秘，人数、部署一概不知。
“传令下去，明日卯时出发回京。队伍分三路，你带一队人走官道，声势越大越好。”
“王爷是要引蛇出洞？”
“是请君入瓮。”萧衡转身，月光在他侧脸投下淡淡的阴影，“宁王既已动手，不会让我们安然回京。与其被动接招，不如主动设局。”
随风领命，却又犹豫片刻：“王爷，柳姑娘那边……今日的药，可要查验？”
萧衡目光扫向书房窗口，那里还隐约飘着药香和一丝甜意。
“不必。”
随风略显诧异，却不敢多问，悄然退下。
萧衡独自站在庭院中，回想起方才柳晴晚递来桂花糕时那一瞬的自然。
苦药之后备甜点，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体贴，可放在她身上，却透着说不出的蹊跷。他摊开手掌，月光下，指尖还残留着淡淡的桂花香。
柳晴晚推开窗时，正好看见萧衡转身回房的背影。她倚在窗边，直到他房内的烛火熄灭，才轻轻合上窗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