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沐晚晴刚结束与一位潜在客户的电话会议，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霁望”，手机却震动了一下，是公寓物业管家的信息，语气恭敬地通知她，陆先生已经回来了。
沐晚晴动作一顿，心底那根弦瞬间绷紧。
回来了？
这个时间？
按照陆承渊近期的忙碌程度，尤其是“雅典娜之盾”收官在即，他几乎不可能在晚上九点前离开公司，更别提提前回到公寓。这种反常，只意味着一件事。
他查到了什么，并且，不打算再维持表面的平静。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沐晚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对着办公室的落地窗整理了一下仪容，确保自己看起来从容不迫，甚至带着一丝工作后的疲惫，而非心虚。
然后，她才拎起手包，从容地走向电梯。
驱车回到公寓，推开门的瞬间，一种不同于往常的低气压便扑面而来。
玄关的灯亮着，客厅也只开了几盏氛围灯，光线昏暗，将坐在沙发上的那个身影勾勒得愈发挺拔，也愈发……危险。
陆承渊没有像往常那样穿着家居服，而是依旧穿着白天那身挺括的 **Ermenegildo Zegna** 深色西装，甚至连领带都未曾松开。
他背对着门口，面朝着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而他仿佛与那片繁华隔绝，周身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和冷冽。
他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昏暗光线下微微晃动，却没有喝。
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如同一头蛰伏在暗影中、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的猛兽。
沐晚晴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但她面上依旧维持着平静，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一边换鞋一边轻声开口：“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雅典娜之盾’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她的声音柔和，带着关心，仿佛对他周身散发的危险气息毫无所觉。
陆承渊没有回头，也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缓缓地，将手中的酒杯放到面前的茶几上，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然后，他慢慢地转过了身。
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冰冷的审视和压抑到极致的风暴。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一寸寸地刮过沐晚晴的脸，带着一种几乎要将她剥皮拆骨的锐利。
沐晚晴被他看得头皮有些发麻，但依旧强撑着与他对视，脸上适时地流露出些许不解和不安：“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陆承渊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然而这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玩得开心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沐晚晴心中了然，知道他说的是高尔夫球场的事。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怔松，随即像是反应过来，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你说昨天和羽薇打球吗？还行吧，就是她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有点累人。”
她刻意只提秦羽薇，试图将话题引向安全区域。
“秦羽薇？”陆承渊低低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只有她？”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一步步朝沐晚晴走来。
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声音，但那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沐晚晴的心尖上。
“我……”沐晚晴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闪过一丝“被逼问”的慌乱，但很快又稳住心神，语气带着点被误解的委屈，“是还有沈先生，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就是碰巧遇到的。”
“碰巧？”陆承渊在她面前站定，距离近得能让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和那股熟悉的、此刻却带着侵略性的雪松冷香。
他低下头，目光如同鹰隼般锁住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什么样的巧合，需要沈聿怀贴得那么近……‘指导’你打球？嗯？”
最后那个“嗯”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十足的压迫和质疑。
沐晚晴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果然知道了细节，而且，抓住了最暧昧的部分。
她脸上瞬间血色褪尽，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为了表演出“被冤枉”的激动：“你派人调查我？！”
她的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眼眶也迅速泛红，演技逼真得连她自己都快要信了。
陆承渊看着她这副“委屈”的模样，眼底的冰冷非但没有融化，反而更甚。
他猛地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下巴，力道之大，让她痛得瞬间蹙起了眉，却挣脱不得。
“调查你？”他凑近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终于翻涌起压抑不住的暴戾和疯狂，“沐晚晴，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谁的人？嗯？”
他的手指用力，迫使她仰起头，直视着他眼中那骇人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