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衣指尖抚过琴谱上那处新鲜的墨点以及旁边那句被勾勒出的诗句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这绝非偶然对方在皇帝可能监视的情况下依然用如此迂回的方式传递信息其决心与能力都不可小觑这句诗是关键但它的含义是什么是一个地点还是一个时间或者是一种确认身份的暗号
她反复咀嚼着这句诗李煜的词哀婉怅惘但用在此处定然别有深意流水落花是指逝去的繁华还是暗示某种流逝与相遇春去也天上人间是感叹结局还是指向一个具体的场所她想起之前那宫女提到的西华门外的马车对方似乎倾向于在宫外接触但眼下皇帝盯得紧她绝无可能出宫
那么这句诗很可能指向一个宫内的地点她开始在心中检索宫中与流水落花天上人间可能相关的景致御花园有溪流有繁花但范围太大天上人间听起来像是一个高处的亭台楼阁或者是某个能俯瞰宫苑的地方她忽然想起宫中有一处废弃的高阁名为望仙楼地势颇高可览大半个宫城但因位置偏僻且传闻不太平早已人迹罕至那里或许符合天上人间之意
至于流水落花望仙楼附近似乎并无活水只有一条早已干涸的汉白玉雕砌的渠床从前或是引水造景之用她需要确认这个猜想但不能亲自去探查风险太大她再次唤来小禄子低声吩咐让他找个由头去望仙楼附近看看重点是查看那干涸的渠床附近是否有近期人为留下的痕迹或者什么不寻常的标记
小禄子领命而去沈芷衣则在听竹轩中坐立难安她铺开纸张假装练字笔下却不自觉地将那句诗写了一遍又一遍对方选择用诗词传递信息似乎也契合了她如今在宫中表现的略通文墨的形象这更说明对方对她观察入微这种被人在暗处窥视的感觉让她如芒在背
午后小禄子回来了带着一丝兴奋与紧张姑娘猜得不错那渠床边上散落着一些新摘的桃花瓣像是有人故意撒上去的而且奴才在渠床尽头的一块石头下发现了这个他小心翼翼地摊开手心里面是一小截被碾碎的植物茎秆断口很新似乎是一种不常见的药草沈芷衣仔细辨认心中一动这似乎是顾清漪曾教她认过的忘忧草的变种有微毒但香气特殊常被用作香料或……标记
流水落花或许指的就是这被故意撒下的桃花瓣以及这忘忧草茎秆那么春去也天上人间就是指在望仙楼这个高处相见时间呢她看着那句诗春去也春天已逝眼下是初夏那么是否暗示着时间与季节更替有关是明日还是特定的时辰
她决定冒险一试既然对方给出了地点她需要给出回应确认时间她同样需要用一个不易察觉的方式她想起那本琴谱其中有一首古曲名为《阳关三叠》寓意送别与期待重逢其中有一段描绘的是黄昏时分的离别之意她可以将这本琴谱放在一个显眼但又合理的位置比如在次日去皇后宫中请安时遗忘在亭子里若对方能看到自然能意会是在黄昏时分
然而这一切都建立在皇帝不知情的基础上她不确定顾影的人是否也注意到了望仙楼的异常或者 intercept 了小禄子的行动这无疑是一场赌局但探寻身世与破局的机会近在眼前她不能放弃
次日她依计行事在从皇后宫中返回途中于一处水榭小坐时故意将做了细微折页标记的《阳关三叠》那页朝外放在石凳上随后离开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宁等待着黄昏的来临也等待着可能出现的任何变数
夕阳西下天色渐昏沈芷衣借口散步悄然前往望仙楼她格外小心绕了远路并时刻留意身后是否有人跟踪望仙楼矗立在暮色中飞檐翘角果然有几分天上宫阙的孤寂之感她沿着干涸的渠床向上走四周寂静只有风吹过荒草的簌簌声
她来到楼前并未直接进去而是隐在树后观察楼内昏暗似乎空无一人就在她怀疑自已是否理解错了或者对方因故未能前来时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你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