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宿醉未醒的康王便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求。
“本王听闻，北境军乃是百战雄师，威名赫赫。今日正好有空，本王想去检阅一番，看看顾都护留下的这支精锐，究竟是何等风采。”
话说得冠冕堂皇，但那份急于摸清北境军底细，确认是否真的军心涣散的贪婪，却暴露无遗。
秦凌霜“面露难色”，以“大都护新丧，将士悲痛，军容不整，恐冲撞王驾”为由，试图“婉拒”。
这番推辞在康王看来，不过是心虚的表现。
他愈发肯定，这北境军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无妨！”康王大袖一挥，语带威胁，“正因如此，本王才更要去看望看望这些将士，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嘛！此事就这么定了！”
一个时辰后，河阳城外。
数万北境将士汇聚在广阔的校场之上，队列松松垮垮。
他们垂头丧气，神情萎靡，许多人甲胄歪斜，活脱脱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
康王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俯瞰着下方这支“士气低落”的大军，得意之色几乎要从脸上溢出来。
“一群土鸡瓦狗。”他轻蔑地对身旁的幕僚低语。
“没了顾长生，他们什么都不是。”
他正准备发表一篇慷慨激昂的“安抚”演说，将这支军队彻底收入囊中。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咚——！咚——！咚——！”
三声战鼓从点将台最高处炸响，每一声都重若千钧，狠狠砸在所有人心头！
所有人都是一愣，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一道身影逆着清晨微光，缓缓走上点将台。
他一袭青衫，身形挺拔如松。
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如寒星，锐利如刀，带着睥睨天下的锋芒！
是他！
是那个本该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只剩一口气的男人！
是北境所有将士心中，那尊唯一的，不可替代的神！
顾长生！
“大......大都护？！”
校场上，一名年轻士兵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这声惊呼，像是点燃了火药桶的引线！
死寂！
长达三息的绝对死寂之后！
“轰——！！！！！”
整个校场，彻底炸了！
“是大都护！大都护没死！！”
“苍天有眼！大都护回来了！！”
“大都护万岁！！！”
“大都护万岁！！！”
数万将士在这一刻彻底疯了！
他们撕掉臂上黑纱，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热欢呼！
被压抑数日的悲痛、迷茫与绝望，瞬间化作对顾长生的狂热崇拜！
他们跳着，吼着，哭着，笑着......
颓靡之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足以冲垮一切的滔天战意！
军心在这一刻，凝聚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点将台上，康王和他的随从脸上笑容彻底僵住。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道身影，看着下方瞬间从绵羊变成饿狼的军队，大脑一片空白。
震惊、错愕、不解、恐惧......
无数种情绪在他们脸上交替闪现，最终汇成一片死灰。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康王声音抖得厉害，“他不是快死了吗？他怎么会......”
顾长生没有理会他们。
他静静站在那里，抬起手轻轻向下一压。
瞬间！
那足以掀翻天际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数万大军令行禁止，鸦雀无声！
这股恐怖的掌控力，让康王等人心沉无底深渊。
顾长生这才将冰冷目光转向康王。
他微微一笑，并未刻意拔高音量，但平淡的声音却清晰地响彻在校场每一个人的耳畔。
“长生卧病在床，未能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多谢王爷不远千里，送来朝廷的关怀与陛下的恩典，长生感激不尽。”
康王脸色青白交替，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长生仿佛没看到他的窘态，继续笑道：“王爷远来是客，本都护无以为敬。恰好前几日，有几只不开眼的苍蝇，趁着本都护，妄图染指北境。”
“本都护便随手清理了一下。”
“今日，便将这份小小的战果作为回礼，赠予王爷。”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如九天惊雷！
“来人！”
“献礼！”
随着令下，数百名黑虎卫亲兵抬着上百个巨大木箱走上点将台。
“砰！砰！砰！”
上百个木箱重重落地，一字排开。
箱盖打开。
一股浓烈血腥味混合着石灰刺鼻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木箱之中，装满的竟是一颗颗被石灰腌制得面目狰狞的人头！
数百颗头颅，堆积如山！
其中最显眼的一颗，正是那叛将魏延死不瞑目的头颅！
康王和随从们何曾见过如此血腥恐怖的场面？
“呕——！”
当场便有几名文官吓得瘫软在地，吐得一塌糊涂。
康王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面无人色。
顾长生缓步走到那堆积如山的人头前，随手拿起魏延头颅，像拎着个烂西瓜。
他将头颅扔向康王，脸上笑容灿烂而又残忍。
“王爷，这，便是在下献给陛下的捷报。”
“还望王爷，代为转达，以慰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