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骨深渊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能量灼烧后的焦糊味、硫磺味以及淡淡的血腥气。深鳞部落的战士们正在沉默而高效地清理战场,收敛同伴的遗体,他们的动作带着蜥蜴人特有的、对骸骨与逝者的庄重仪式感。
酋长岩心将巨大的战斧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看向小伊,暗金色的竖瞳中不再是单纯的感激,更添了一份基于实力的认可与探究。
“尊贵的朋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岩心的声音如同岩石摩擦,“‘光辉之影’的污血会玷污圣地的骸骨。请随我来,前往我们真正的圣所——‘寂骨殿’。”
他转身,引领着小伊小队走向那巨大的、如同山脉脊椎般的化石骨架深处。靠近了看,更能感受到这远古遗骸的宏伟与压迫感,其上镌刻着无数繁复的、蕴含灵能回路的古老纹路,与蜥蜴人使用的灵能水晶技术同源。
他们进入一条由肋骨天然形成的拱廊,光线骤然暗淡,只有岩壁上镶嵌的水晶散发出幽幽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光芒。通道向下倾斜,深入更加幽邃的地底。空气变得清凉,带着泥土和某种古老香料的气息。
终于,眼前豁然开朗。
所谓的“寂骨殿”,并非富丽堂皇的宫殿,而是一个更加巨大的地下空腔,其穹顶由无数交织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细小骨片构成,如同星空。大殿中央,是一座完全由各种巨兽、乃至某些难以名状生物的纯净骸骨垒砌而成的祭坛。祭坛上方,悬浮着一颗足有房屋大小的、不规则的多面体水晶,它通体呈现出温润的土黄色,内部仿佛有液态的大地能量在缓缓流动,散发出令人心安又敬畏的磅礴生命力。这就是此地地脉节点的具象化核心——“地脉之心”。
祭坛周围,环绕着深潭般幽暗的水池,水面上漂浮着如同睡莲般的发光苔藓。一些年长的蜥蜴人萨满正盘坐在水池边,低声吟唱着古老歌谣,他们的灵能与中央的地脉之心共鸣,修复着之前因袭击而受损的能量脉络。
“我们蜥蜴人,生于大地,归于大地。”岩心酋长站在祭坛前,语气肃穆,“骸骨是生命最终的形态,也是连接过去与现在的桥梁。我们痴迷于此,并非亵渎,而是敬畏与沟通。这‘寂骨殿’,便是我们与大地之母(盖亚)低语的神圣之所。”
他的目光转向小伊,尤其是他背后那对已然收敛,却依旧散发着独特存在感的银灰色翅膀。“你的翅膀……它们很奇特。我活了数百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存在。它们不属于纯粹的神族造物,更接近……某种活着的规则。大地之母对它们既感到亲近,又有一丝本能的警惕。”
小伊能感觉到,在这座圣殿中,他体内的欧米伽异常活跃,正以极高的效率吸收、分析着此地浓郁的地脉灵子和那些古老骸骨中残留的信息回声。他甚至能“听”到地脉之心那缓慢、厚重而充满智慧的搏动,如同星球的心跳。
“它们是我的一部分,如同骸骨是你们历史的一部分。”小伊平静地回答,他抬起手,一缕银灰色的能量如同触须般探出,轻轻触碰祭坛边缘的一块古老头骨。那头骨微微一颤,表面竟浮现出短暂的、模糊的远古景象碎片——一片蕨类森林,巨兽的嘶吼。
岩心酋长和周围的萨满们眼中都闪过惊异。这种直接与骸骨“对话”的能力,即便是他们中最资深的萨满也难以如此轻松地做到。
“你能阅读骸骨的回声?”一位脸上布满皱纹的老萨满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颤抖。
“是‘它’能。”小伊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没有过多解释欧米伽的存在,“酋长,我们时间不多。‘光辉之影’这次动用如此力量袭击龙骨深渊,绝不仅仅是为了破坏。那个用巨人作为能源的钻探装置,目的是什么?他们想在地脉中寻找或植入什么?”
岩心酋长的脸色重新变得凝重。他走到地脉之心下方,将手按在祭坛的骸骨上,闭目感应片刻,然后睁开眼,眼中带着深深的忧虑。
“他们的目标,是‘深渊之隙’。”他沉声道,“那是地脉网络中的一个极其古老而脆弱的关键节点,位于更深层的地壳与地幔交界处,传说那里是远古时代,某场波及星球本源的战争留下的‘伤痕’。地脉能量在那里变得混乱而狂暴,但也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如果‘光辉之影’用那种邪恶装置污染或强行撬开‘深渊之隙’”岩心酋长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引发的将不是单一节点的崩溃。混乱的能量会像瘟疫一样沿着地脉网络传播,最终可能导致全球性地脉系统的连锁崩塌!大地将会撕裂,海洋沸腾,磁场消失……那将是真正的星球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