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的回音还在仓库里嗡嗡作响。
所有人都僵住了，盯着地上那个闪烁的追踪器，又惊疑不定地看向高处那个漆黑的操控室。
“喂，‘园丁’，你好像被‘采薇人’当成肥料了啊。”
那个透过扩音器传来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弄，在空旷的仓库里格外清晰。
肥料？！苏晚心头一寒。意思是…园丁也被利用了？也是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园丁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青一阵白一阵，猛地抬头嘶吼：“谁？！谁在上面装神弄鬼？！”
回答他的，是又一声精准的点射！
砰！
子弹打在园丁脚前不到半米的地面，溅起的碎石打在他裤腿上！
园丁吓得猛然后退一步，差点摔倒，脸上的疤都扭曲了。
“滚出来！”他色厉内荏地吼道，但声音里已经带了明显的慌乱。
他手下那几个打手也怂了，握着棍棒刀子的手都在抖，不停往后退，警惕地看着上面又看看我们，彻底没了刚才的气势。
操控室里的人没再开枪，也没再说话。那种沉默的压迫感更让人窒息。
“走！”沈澈反应极快，猛地拉了苏晚一把，趁机一脚踹开那扇小门！
外面就是漆黑的码头，冷风裹着水汽瞬间灌了进来！
“别跑！”园丁还想追，但刚迈步——
砰！
又一枪打在他前面，逼得他硬生生刹住脚，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冲出门。
“妈的！妈的！”身后传来他气急败坏的咆哮和砸东西的声音。
苏晚和沈澈冲出仓库，沿着码头冰冷的石板路拼命跑。身后仓库里乱成一团，但没人追出来。那个神秘的枪手显然镇住了场子。
一直跑到完全听不见仓库那边的动静，他们才敢停下来，躲在一堆巨大的生锈缆绳后面，弯着腰大口喘气，肺疼得像要烧起来。
“你…你没事吧？”苏晚看向沈澈，他脸上毫无血色，之前包扎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渗透了衣服，走路也明显瘸着。
“死不了。”他靠着缆绳坐下，喘得厉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他妈…真敢一个人来…”
“我不能看着你死！”苏晚眼睛又酸了，蹲下去想检查他的伤，“你怎么样？他们打你哪了？”
“皮外伤。”他挡开苏晚的手，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谢了。”
“刚才…上面开枪的是谁？”苏晚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一眼仓库的方向，“那个声音…有点耳熟…”
沈澈皱紧眉，摇了摇头：“不知道。但肯定不是那边的人。”他顿了顿，补充道，“枪法很准，是高手。而且…他好像知道‘采薇人’的事。”
那个追踪器…他是在提醒园丁，他也被监视了？还是在帮他们？
“我们现在怎么办？”苏晚没了主意。样本丢了，顾砚深还被关在集装箱里…
“先离开这破码头。”沈澈咬着牙想站起来，但踉跄了一下。
苏晚赶紧扶住他。他这次没推开。
他们俩互相搀扶着，沿着码头边缘的阴影慢慢移动，想找个更安全的地方。
刚绕过几个堆放的货箱，前面车灯突然亮起！刺得他们睁不开眼！
苏晚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还有埋伏？！
她下意识地挡在沈澈前面，手摸向袖子里的水果刀。
车门打开，一个人影下车，逆着光看不清楚。
“操！还没完了！”沈澈骂了一句，把苏晚往后拉，自己强撑着站到前面。
那人影走近了几步，灯光勾勒出他的轮廓。
“顾砚深？！”苏晚失声叫道。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应该被关在集装箱里吗？！
顾砚深脸色阴沉得可怕，快步走过来，视线先在苏晚身上扫了一圈，确定她没大事，然后猛地揪住沈澈的衣领！
“你他妈怎么回事？！”他低吼道，声音里压着极致的怒火，“你怎么会被他们抓住？！还连累她一个人来送死？！”
沈澈被他揪得伤口疼，咧了下嘴，但眼神毫不退缩，甚至带着同样的怒火反呛：“我倒想问你！老子拼死断后，你们跑哪去了？！怎么会被摸到老巢？！是不是你屁股没擦干净被人装了追踪器？！”
“放屁！老子…”
“够了！”苏晚猛地推开他们俩，气得浑身发抖，“都什么时候了还吵？！要不是刚才不知道谁开枪，我们俩都死在里面了！”
两人同时一愣，这才暂时休战，但眼神还互相瞪着。
“你怎么出来的？”苏晚问顾砚深。
“那破铁棍能关住我？”顾砚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撬开缝就钻出来了。一路找过来的。”他看了一眼沈澈，“刚到就看见你们跑出来。”
他说的轻松，但我知道肯定没那么容易。
“刚才开枪的是你？”沈澈突然盯着顾砚深问。
顾砚深皱紧眉：“开枪？开什么枪？我哪有枪？”
不是他？
苏晚和沈澈对视一眼，心里更疑惑了。那会是谁？
“先离开这再说。”顾砚深拉开后车门，“上车。”
“这哪来的车？”苏晚愣住了。这车看着不新，但也不像偷的。
“路边‘借’的。”顾砚深语气平淡，好像顺手牵羊是家常便饭，“回头再还。”
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苏晚把沈澈塞进后座，自己也坐进去。顾砚深发动车子，迅速驶离了码头。
车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沈澈靠着车窗，闭着眼，脸色苍白得像纸，但眉头紧锁，显然在强忍疼痛和思考。
顾砚深透过后视镜看了他好几次，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低沉：“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落他们手里的？”
沈澈睁开眼，眼神里带着疲惫和后怕：“那天断后，挨了一下，从另一边窗户跳下去，摔晕了。醒过来就在一个黑屋子里，被拷问硬盘和你们的下落。”
他顿了顿，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老子硬扛了两天，没松口。他们大概觉得我没用了，就拿我当饵钓你们。”
苏晚心里一揪。他硬扛了两天…
“他们是什么人？就问硬盘？”顾砚深追问。
“不像顾鸿钧的人。”沈澈摇头，“手法更…野路子。问硬盘，也问‘样本’，还问…‘园丁’那边进度怎么样。”他看向苏晚，“好像很在意我们偷走的那鬼东西。”
园丁…采薇人…现在又冒出另一伙人？
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还有，”沈澈补充道，眼神变得锐利，“他们拷问的时候，不小心说漏嘴一句…好像提到一个叫什么…‘巢穴’的地方。说‘母体’急需‘养料’…”
巢穴？母体？养料？
这些词让苏晚后背发凉，瞬间联想到了那些发光的“荆棘之心”和培养舱里的人影。
“我们必须搞清楚这些到底是什么！”苏晚声音发紧，“样本丢了，现在唯一的线索可能就是那个‘净水处理厂’！”
匿名者说过，那是中转站之一。园丁的“货”都是送到那里。
“去不了。”顾砚深打断苏晚，“闹出这么大动静，那边肯定戒严了，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那怎么办？”苏晚急了。
沈澈突然咳嗽了几声，慢慢坐直身体，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光：“他们抓我，拷问我，把我当饵…这个仇，老子得报。”
他看向顾砚深：“你‘借’的这车，性能怎么样？”
顾砚深挑眉：“还行。你想干嘛？”
“他们抓我、关我、转移我，总得有车吧？”沈澈冷笑，“我那两天没全晕，记得那辆面包车的味道和大概的发动机声…给我台电脑和接入权限，我试试看能不能从交通监控系统里，把它经过的路线扒出来！”
追踪抓他的那辆车？！
这能行吗？！
“你需要什么？”顾砚深直接问。
“找个有高速网络的地方。还有，”沈澈摸了摸还在渗血的胳膊，“得先找个地方给我缝几针。不然没等找到，我先流血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