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温暖与苏清婉在坊市闲逛时,在一家专卖阵法器具的店铺中,发现了一个名为“九曲困灵阵”的中级阵盘。据店主介绍,此阵一旦激发,足以困住元婴期以下的修士一段时间,威力颇为不俗。温暖现在对阵法兴趣正深,见此阵盘构造精妙,便心动买了下来。
在宗内与苏清婉分开后,温暖回到青霄峰偏殿,便迫不及待地取出那“九曲困灵阵”的阵盘研究。阵盘入手温凉,上面刻满了繁复的符文,中央镶嵌着一颗作为能量核心的中品灵石。
她按照玉简说明,小心翼翼地向阵盘注入一丝灵力,将其激发后放置于偏殿外的空地上。只见阵盘光芒一闪,一道无形的波纹迅速扩散开来,形成一个笼罩方圆数丈的透明光罩,光罩内雾气隐隐,看不真切。
温暖站在阵外,好奇地感知着阵法的能量波动,确实比她之前练习的那些基础阵法要强悍精妙得多。她心想,反正就在青霄峰上,师尊也在,应该无甚危险,不如亲自入阵体验一番,也好更直观地感受这阵法的威力与奥妙。
这个念头一起,她便有些按捺不住。深吸一口气,她一步踏入了那雾气隐隐的光罩之中。
甫一入阵,周围景象骤变!原本熟悉的偏殿、药圃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伸手不见五指。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不仅禁锢灵力运转,连神识都被极大限制,只能探出周身尺许范围。她试图按照阵法原理寻找生门,但那迷雾变幻莫测,灵力节点隐匿难寻,她如同陷入了泥沼,寸步难行,竟是真的被牢牢困在了阵中!
主殿内,林沐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看着他那胆大包天的小徒弟,竟敢独自尝试这等威力不明的阵法,还把自己给困住了,一股无名火夹杂着后怕瞬间涌上心头。
若是此阵有损,或是她灵力失控……他简直不敢去想那后果。
看来要好好罚她一顿,让她长长记性。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盘旋,带着凛冽的寒意。
然而,他的神识清晰地“看”到阵中的景象——她被困在迷蒙白雾里,起初还努力保持着镇定,试图破阵,但多次尝试无果后,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渐渐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与无措,像只不小心闯入陷阱的小兽,纤细的身影在迷雾中显得格外单薄可怜。
那股想要惩戒她的怒火,在对上她这般模样时,竟如同冰雪遇阳,悄然消融了大半。
他不再犹豫,心念微动。
阵中的温暖正凝神寻找破绽,忽觉周身那令人窒息的禁锢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眼前的迷雾瞬间消散,熟悉的峰顶景象重新映入眼帘。她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便觉腰间一紧,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揽住了她,下一刻,她整个人便落入了一个微凉却坚实的怀抱之中!
鼻尖萦绕着一股清冷的、如同雪后松针般的独特气息,那是独属于师尊的味道。
温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心跳骤然失序。她甚至没能看清是如何发生的,待她回过神来时,已然身处主殿之内,而师尊的手臂正环在她的腰间。
“师、师尊……”温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颤抖与不知所措。她脸颊绯红,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开来。
林沐风感受到怀中人儿的僵硬与抗拒,眸光微暗,手臂却顺势松开了她。
温暖立刻后退一步,低着头,不敢看他,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连耳根都红透了。
“坐下。”林沐风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
温暖依言在旁边的蒲团上坐下,依旧垂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林沐风在她面前坐下,目光落在她身上,仔细探查了一番,确认她并未受伤,只是灵力略有损耗,心神受惊。他这才开口,声音平缓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为何如此大胆?”
温暖自知理亏,声音低低地回道:“弟子……弟子想着就在峰上,有师尊在,应当无碍,便想入阵观摩一番……是弟子莽撞了,请师尊责罚。”她越说声音越小,带着懊恼和后怕。
林沐风看着她这副认错态度良好、又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最后那点余怒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奈与心软。
他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动作有些生疏,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和。
“三个月内,不准出青霄峰。”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是不容置疑的决定。
温暖微微一怔,抬起头,对上师尊那双深邃的眼眸。没有想象中的严厉斥责,只有平静的陈述。她心中松了口气,知道这已是师尊从轻发落了。毕竟,将自己置于险境,确实是她的不对。
“是,弟子遵命。”她乖乖应下。
看着她乖巧应承的模样,林沐风收回手,心中那因短暂拥抱而掀起的波澜,缓缓平复,却又似乎留下了些什么不一样的印记。
三个月的禁足惩罚,对于动辄闭关数十上百年的修士而言,确实算不得什么。然而,对于如今习惯了偶尔能与苏清婉等人外出散心、如今又无需长期闭关的温暖来说,这段时日便显得有些漫长了。
她性子虽喜静,但“喜欢安静”与“被限制不能外出”终究是两回事。特别是接连婉拒了几次苏清婉和李芸的邀约后,温暖待在青霄峰上的时间愈发多了起来。
偏殿与主殿之间那短短的距离,她走得也愈发频繁。有时是捧着阵法或丹道的玉简前去请教——虽然师尊大多时候只是寥寥数语点拨,却总能让她茅塞顿开;有时是将在药圃新摘的、觉得品相不错的灵果送去;有时……甚至没什么明确的事由,只是觉得峰顶太过冷清,便不由自主地走到主殿外,探头探脑地看上一眼。
若是见师尊在静坐或感悟,她便悄悄退开;若是见他只是寻常坐在窗边,她便会磨蹭着进去,寻个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也不多话,就那么安静地陪着,偶尔看看窗外流云,偶尔偷偷瞄一眼师尊清冷的侧颜,打发着这被“禁足”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