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陌指着远处的一片纯白。
“那是……”
“雪，一场几乎覆灭了整个大陆的暴风雪，在历史中却没有过记载。”
“【离神】大人就是在那场暴风雪中飞升的，毕竟受到影响最大的国度就是克德勒洛斯。”
塔纳托斯走上前，同两兽并肩站着，看向天空中逐渐飘落的白雪，忽然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视线锁定了自己。
他抬头看去，一只白狐蹲在神殿的屋顶上，身上穿着与狰他们别无二致的祭司服，头上还戴着一顶花环。
“英灵殿的兽……（古语）你怎么来了？”
“（古语）大祭司让我跟着你们。”
离陌看了眼考生们，将爪子搭在了剑上，说：“我把古语的知识分发给你们了，准备跑路。”
“什么？”
“跑！”
离陌挡住迎面袭来的一枪，狰先是一愣，随后无奈地捂住额头，苦笑道：“这家伙是个武痴啊，离哥，只能靠你自己了。”
“（古语）你是何人？”
“（古语）英灵殿第四席。”
“『止戈』。”
离陌双眸中再次亮起暴虐的紫芒，轻松应付着白狐的攻击，对方的实力并不强悍，甚至比放了海的君轻尘还弱一点，但如果在常规的情况下确实要强过不少兽民。
“（古语）你不帮忙？”
白狐落到狰身边，瞪着离陌，后者则冷漠地将剑收回鞘中，这短暂的交手让他大致感受到了对方的实力，或许这里的兽中战力最强的就是狰了。
“（古语）那位是主的使者，普天之下离主最近的人，你拿头打？”
“……”
白狐的沉默震耳欲聋。
“离哥，下雪了。”
离陌抬头看向上空，洁白的雪花飘落，他伸出爪子接住一枚雪花，旁边传来狰的声音:“此时【悼神】已经飞升，雪作为祂在大陆意志的载体，其间蕴载的【记忆】已不在少数，离哥应该可以窥见一角吧？”
“啊——”
离陌张开嘴去接雪花，吓得塔纳托斯差点骑在他脖子上掰开他的嘴把雪抠出来。虽然说大陆上的雪并不像众神之域中那样完全由【记忆】显化，但其本质仍旧是【悼神】在大陆的化身。
就算是【剪影】也不能这么作死啊！
离陌说：“可以窥见，但只能用神秘学，而且非常模糊。”
狰点了点头，率先朝着山下繁华的城镇走去，白色的祭司长袍在风中微微扬起，他取出一张傩面戴在脸上。
是了，此间【悼神】都已飞升，那么【苍绿】与【誓约】也当已成神许久，作为娱神戏的【傩】也早已发展起来。
沟通天地之能啊……
而离陌没注意到的是，一抹苍白，悄然攀附上了神殿的一角……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塔纳托斯并未选择同离陌一并进入城镇，【离神】的神使一向不适合出现在兽多的地方，除去瓦莱恩，他们大多携带有名为『灾厄』的特质，越是身处兽多的地方就越是容易引发灾难。
所以他和离陌分开去探查这个剪影的状况，了解到的情报越多，对于他们取得胜利就越有益。
至于其他那些考生……能不能活下来，自求多福吧，【离神】一向不是很喜欢照拂生命，他与离陌已经尽了最大的义务给予他们帮助，再多就会违背他们的意愿。
说起【语言】，这个由【终末】创造出来的核心知识并不隐秘，但已经在文明的发展中逐渐淡出了祂的权柄，真正成为了被兽人们完全掌握的权柄。
只可惜只有【古语】才能沟通天地，所以他们这些神使或多或少都会一些古语，以此来越过天道直接联系他们的背后的神明。
尽管大多数情况下神明都不会鸟他们。
“如果能找到办法隔绝掉『灾厄』就好了。”塔纳托斯无奈地走在通往神殿的道路上，他身边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轻纱，周围的兽人们路过之时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对应的，他也被夺去了色彩，此时已经只剩下了灰白二色，与离陌第一次遇见【亡魂诗】的成员时别无二致，看来塔纳托斯同样是他们的一员，并且席位不低。
虽说此间【离神】还未飞升，但这里终归只是一段【剪影】，就算实力会因为感知不到【离神】而有所削弱，但总体上来讲仍旧有上位神使的实力。
他这么想着。
“后世的旅者？”
神殿前，【终末】神像之上，一只黑狼百无聊赖地伸着懒腰，白雪自祂身躯中穿过，那双眼睛饶有兴致地看向隐匿在轻纱之中的塔纳托斯。
“神明显圣？”
“嗯哼。”
黑狼从神像上跃下，在空中嗅了嗅，疑惑道：“北辰来了？真是的，好不容易有机会见一见我的全盛状态，他居然不在？”
“离北辰进城了。”
这话【终末】倒是一点都没造假，此时的他完全掌握着身为原初之灵的权柄，确实强的没边，哪怕是目前已经飞升的三位神明联手都打不过祂。
黑狼失望的拍了拍塔纳托斯的肩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遁入神像之中，等塔纳托斯反应过来时，他的眉心处已经被【终末】的印记所覆盖。
“只是一个小小的伪装，你可没有离北辰那么一层【终末】神使的身份，就算靠着『无缘』隐蔽身形也无济于事。
毕竟这个时代的【十二英魂】，可都是半神啊。”
“真的假的？”
“喏，那不是有一个？你去试试？”
“还是算了。”
塔纳托斯不擅长战斗，他终归是个玻璃大炮，不是离陌那种几乎全方面发展的怪物，没前排保护，刺客一切直接爆炸。
只是这雪……有点不太正常啊。
他大步朝着神殿内走去，这场雪已经越来越大了，再这样下去待在外面的风险会越来越大，至于离陌那边？他不会有什么事，天王老子来了都未必杀的了他。
先去里面看看情况吧。
“离哥，注意安全。”
狰将离陌拉到身边，躲开了朝着离陌跑来的孩子。对于抱有恶意之兽，离陌的感知一向很准，但这些纯真的孩子……他的感知几乎锁定不到。
这也就加大了他被他们撞到的可能性，毕竟他太相信自己的感知了。
圣城的街道处处洋溢着欢声笑语与小贩们的叫卖声，明明不知道比【北境之心】建成的年代早了多少，却比北境之心更加繁华，大街小巷之中透露着的总是欢乐。
街道上空悬挂着灯笼与彩旗，它们飘向各个角落，一时间让离陌失了神。狰笑道：“近日【终末】大人的诞辰临近，所以会比平常更加热闹一点。”
“只可惜圣城还是毁了？”
“是啊，真可惜啊。”
狰面具下的眼神透着些悲伤，或许与后日的狰还是有些区别吧，尽管他有着所有记忆，却比日后的狰更加稚嫩，心性或许也还没有那么成熟。
记忆，与亲身经历，还是不一样。
狰停下脚步，低声道：“不过离哥还是小心些吧，这段时间哪怕是圣城也不太太平，毕竟这是【苍白】临死前最后的反扑了。”
离陌在听到【苍白】这两个字时浑身的毛发都立起来了，他震惊地看着狰，后者点点头，就像是在告诉离陌他并没有听错。
但他并没有询问更多细节，这些东西还是等到考核完成之后去找那个时间线的狰问个清楚更好。
“近些天十二英魂都在城中巡逻，他们平日里并不负责城中的安防，毕竟圣城与我们诸神殿关系并没有表面那么融洽。
圣城有一套自己独立的执政体系，只能说我们的信仰都是【终末】，但再多的关系就连我也找不出来了。”
狰给离陌递来一块面包，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离陌看都没看就往嘴里送去，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差点把自己的大牙给崩掉。
“这么硬？”
“克德勒洛斯那边的做法，这么一来更好保存，必要的时候还会拿来当做武器……对犬兽人特攻，打鼻子超好用。”
“照咱的力气怕不是要给他们做个开颅手术啊……”
“所以我们都是拿来消磨时间，当磨牙棒吃的话还不错。”
离陌不语，只是一味地啃面包。
等狰把下一份食物送到离陌面前时，离陌已经差不多把面包啃完了，这可给狰惊奇坏了，给了离陌一个“铁齿铜牙”的称呼。
离陌敢保证，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硬的食物了。
啊，只是食物而已。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晃悠到了圣城中最为繁华的商业街上，路过的兽人们大多会朝离陌身边的狰行礼，但也有少部分兽人不会。
不同于离陌的时间线，这个时代兽人们难以自保，几乎所有兽人都会信仰神明，想必那些不行礼的兽人便是其他三神的信徒了。
至于为何不给离陌行礼？他现在可以说是三神神使，毕竟【苍绿】给的赐福比【魔王】给的赐福也小不了多少，他身上有着三位神明的威压，普通兽民连与他对视都尚且做不到，又何谈行礼？
离陌其实早就有所猜测，但此时再见到商业街，还是被吓了一跳。
热闹的超出了他的想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