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书被她看得心底发虚，强自镇定地在她对面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有啊，你能平安回来，我自然是……很高兴的。”
“是吗？”苏清芷的唇角勾起一抹微冷的弧度，不再与她虚与委蛇，直接切入正题，“听说，前些日子，我不在京城时，你曾特意去靖王府，打探过我的消息？还带了点心去探望我外公？”
周静书握着茶杯的手指猛地一紧，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她放下茶杯，抬眼看向苏清芷，心知今日之事无法善了，她既然找上门来，必然是查到了什么。
苏清芷看着她变幻的神色，继续追问，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静书，我们朋友一场，走到今日这一步……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出乎苏清芷的意料，周静书在最初的慌乱后，反而彻底冷静了下来，甚至脸上那层伪装的客气也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冰冷与怨怼。
她看着苏清芷，冷冷地开口，声音里不再有丝毫温度：“既然你都查到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残忍的冷笑，“是，没错，是我做的。”
即便心中已有猜测，但亲耳听到她承认，苏清芷的心还是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问出了那个她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为什么？静书，我苏清芷自问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即便你我之间生了什么嫌隙，有什么不满，你大可以冲我来！何至于要去伤害一个老人？！那是下毒！是害命！”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周静书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一直压抑的怒火和怨恨如同火山般喷发出来，她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瞪着苏清芷，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苏清芷！收起你那副永远无辜、永远被人捧在手心的样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这副模样！”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充满了嫉妒与不甘的赤红，开始一一细数她所谓的罪状：“好，你说你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那今天我们就把这笔账好好算一算！”
“我喜欢裴琰！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他！可你呢？你把他和赵明姝那个没脑子、整天只会大大咧咧傻笑的蠢货凑成了一对！你们四个人，在画舫吃火锅，谈笑风生，甜甜蜜蜜！我呢？我被排除在外，像个笑话！”
苏清芷震惊地看着她，想要开口，却被周静书激动地打断：“皇后宫宴，只有三品及以上大员才能携家眷参加！你和赵明姝你们都能去！可我去不了！我只能在家里听着别人议论，宫宴之上，裴琰和赵明姝如何在你的帮助下，得了皇上的赐婚圣旨！”
她越说越激动：“凭什么？！凭什么好事都让你们占尽了？！你嫁了权倾朝野的靖王，赵明姝也嫁给了我梦寐以求的裴大人！你们都得到了人人艳羡的归宿！你们都幸福美满，风光无限！那我呢？！我的幸福呢？”
周静书的声音带着哭腔，更带着彻骨的恨意，她指着苏清芷，话语如同淬毒的利箭：“我的幸福，就是被你亲手断送的！”
雅间内，只剩下周静书激动喘息的声音。往日的情谊，在这一刻，被她单方面的怨恨彻底撕碎。
苏清芷看着她因嫉妒而扭曲的面容，心中一片悲凉。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用理性唤醒她被执念蒙蔽的心智，声音带着痛心与不解：“静书，你口口声声说喜欢裴琰，可你从未对我，甚至可能对任何人都未曾明确表露过这份心意。我并非你肚中的蛔虫，如何能未卜先知？当时是明姝主动、坦诚地告诉我她心仪裴琰，我见她情真，才鼓励她勇敢去追求心中所爱。若你早些对我言明，以我们当时的情分，我同样会鼓励你去表达，去争取啊！”
她试图理清那些被周静书曲解的事实：“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裴琰他……他恰好也心悦于她，他们是两情相悦才走到一起的，这岂是旁人能强行左右的？”
“再说画舫那日，”苏清芷回忆起过往，细节清晰，“明姝本是邀请了我们二人一同前去作陪，是你亲口推说家中有事，无法前往。我一人觉得不便，才想着请靖王同行。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成了我们刻意排挤你，制造四人行的局面？”
她看着周静书丝毫未变的愤恨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悲伤，声音也带上了哽咽：“至于皇后宫宴，品级限制是宫中定下的规矩，并非我苏清芷所能决定！是，我是在宫宴上帮明姝和裴琰制造了机会，但最终决定彼此心意的是他们自己！两情相悦，终成眷属，这有什么错？”
苏清芷的语气变得恳切，甚至带着一丝最后的挽救之意：“是，我和明姝如今都有了归宿。可这并不妨碍你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啊！静书，你相貌出众，才华不俗，何必将自己困死在对裴琰的执念里？你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可你是否问过，裴琰他可曾也同样喜欢你？强求来的姻缘，如何能幸福？你完全可以放开执念，去看看身边的人，去寻找真正属于你的那份两情相悦啊！”
然而，此时的周静书早已被嫉妒的毒液浸透了心扉，根本听不进任何理性的分析和善意的劝慰。苏清芷的每一句辩解，在她听来都像是胜利者的炫耀和讽刺。
“够了！”周静书厉声打断她，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讥讽和绝望的惨笑，“苏清芷，收起你这套假惺惺的说教！你永远站在高处，说着轻飘飘的话，你怎么会懂我的痛苦？我的不甘？”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我恨！我恨你们所有人的幸福都衬托得我像个可怜虫！我动不了裴琰，动不了赵明姝，也动不了你靖王妃！但那老王爷……他那么疼你，如果他死了，你一定会很痛苦吧？我就是要让你也尝尝痛苦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