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洞剧烈一抖，脚下的地面像被什么东西从下面顶了起来。苏逸刚迈出一步，整块岩层就裂成几瓣，热风夹着灰土喷上半空。他立刻转身，把陈梦瑶往怀里一带，背对着上方。
一块脸盆大的冰砸在背上，发出闷响。他没倒，反而借力往前冲了两步，踩住一块还在晃动的石台。
“抱紧！”他低吼一声，手臂收紧。
陈梦瑶已经说不出话，只能死死搂住他的脖子。她的脸贴在他肩上，呼吸很浅，身子微微发抖。
头顶不断有碎冰掉落，打在融兵鼎凝出的护罩上噼啪作响。那层由碎冰拼合而成的弧形屏障已经开始出现裂纹，边缘处不断剥落。
苏逸咬牙，体内九尊鼎疯狂转动。刚才吸收的图腾还在往深处钻，每前进一寸，血液就像烧开了一样。他能感觉到开龙渊鼎的位置变了，不再是胸口那一片模糊的热度，而是沉到了丹田以下，靠近脊椎的位置。
它在往下走。
这感觉不对。
他想停下，可身体不听使唤。那些符文的能量像是认准了什么，一个劲地往骨头缝里灌。他的手指抽了一下，指甲边缘又长出一圈细纹，像是鳞片刚冒头。
“不能停……”他对自己说，“现在停下更麻烦。”
话音未落，前方通道轰然塌陷。整面墙倒下来，封死了去路。身后的退路也炸开一道深沟，火焰混着黑烟往上窜。
前后都被堵死。
他抱着陈梦瑶跳到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刚站稳，脚下这块石头也开始倾斜。眼看就要滑进裂缝，他猛地将左手拍在地上。
御兽鼎瞬间激活。
一股微弱的震动从地底传来，像是脉搏，又像是某种节奏。他顺着那股波动感知过去，发现左边的地层结构比其他地方稳定得多。
可那里是一片断崖，下面是黑乎乎的深坑，连光都照不进去。
“没路了。”他盯着那个方向，喘着气。
就在这个时候，心口突然一凉。
一道幽蓝色的影子从他胸口浮了出来，盘旋半圈，停在他面前。那是个模糊的人形轮廓，但仔细看又能看出几分龙首的模样，双眼如炭火般亮着。
蛟魂。
它从来没在这个时候出现过。
“你吸的是鼎基之纹。”声音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低得像从井底传来的回音，“这不是普通的阵法，是埋鼎的地方。你现在动的不是能量，是根。”
苏逸没问它什么意思，他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怎么走？”
蛟魂抬起手，指向左侧那道刚刚裂开的地缝。坑口边缘冒着白烟，底下什么都看不见。
“跳下去。”
“抱着她？”
“信我，不然你们两个都会留在这里。”
苏逸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陈梦瑶。她眼睛闭着，嘴唇有点发紫。再不离开这个空间，她撑不了多久。
他抬头看向那条裂缝，深吸一口气。
下一秒，他抬脚踩碎了脚边最后一块稳定岩面，整个人朝着黑洞跃了出去。
风在耳边呼啸，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死死抱住陈梦瑶，用背部迎向可能的撞击。途中几次碰到岩壁，都被他强行扭转姿势避开尖锐部分。
快要到底时，他催动掌雷劫鼎，在指尖弹出一点电光。
电流撞上岩壁，照亮了下方——并不是无底深渊，而是一个倾斜向下的冰道，表面光滑，像是被人打磨过。
他调整身形，让两人顺着冰道滑行。速度太快，摩擦产生的热量让外套边缘开始冒烟。
滑了十几米后，冰道变缓，最终接入一块平台。他滚了几圈才停下，立刻翻身压在陈梦瑶身上，替她挡住从上方掉落的碎石。
平台不大，勉强能站住四个人。四周全是黑色岩石，夹杂着青铜色的矿脉，隐隐泛着微光。空气里有一股铁锈混合着陈年木头的味道。
他松开手，喘了几口气。
“你还活着吗？”他拍了拍陈梦瑶的脸。
她眼皮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一点声音，但还是睁不开眼。
苏逸伸手探她鼻息，还算平稳。他又检查了她的脉搏，跳得有点乱，但没到危险的地步。
“再撑一会儿。”他说，“快到了。”
他站起来，环顾四周。平台外有三条岔路，分别通向不同的方向。中间那条最宽，但也最安静，连风声都没有。左边的通道时不时传来岩石崩裂的声音，右边则飘出淡淡的热气。
他闭上眼，试着感应体内的开龙渊鼎。
那股热流已经不再乱窜，而是稳稳地指着中间的路。
但他不敢轻易相信自己的感觉。刚才那种被牵引的状态太危险，万一又是反噬，他们俩都会栽在里面。
“哪条？”他问。
蛟魂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站在他肩膀旁边，半个身子没入阴影。
“中间。”
“为什么？”
“因为那条路上没有声音。这里的结构正在瓦解，唯独那条道还完整。说明它不是靠物理支撑，而是另有力量维持。”
苏逸盯着那条漆黑的通道，没再说话。
他蹲下身，把陈梦瑶背起来，用撕下的布条绑紧。然后迈步走向中间的入口。
刚踏进去，脚下的地面就开始震动。不是轻微的晃动，而是整个平台都在下沉。身后传来巨响，原本他们站着的地方塌了下去，碎石滚进深渊，许久才听到落地的声音。
通道很窄，仅容一人通过。墙壁上有规律地嵌着一些青铜钉，排列方式像是某种文字，但看不出含义。
越往里走，空气越暖。
他的皮肤开始出汗，衣服贴在背上。体内的鼎又一次躁动起来，尤其是第七尊，几乎要破体而出。每一次心跳，都能感觉到它在脊椎里轻轻敲击，像是在回应什么。
“它在找东西。”蛟魂忽然开口。
“我知道。”
“不是找，是认主。开龙渊鼎本就不属于你，你是它的钥匙，不是主人。”
苏逸没反驳。
他早就察觉到了。这功法来得太过巧合，觉醒的过程也太顺利。九尊鼎，每一尊都对应一种逆天能力，偏偏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前方终于出现了光。
不是电灯那种冷光，也不是火把的橙黄，而是一种沉静的青铜色，像是从地底渗出来的。光线并不强，但在黑暗中足够看清前方十米左右的空间。
尽头是个圆形大厅，中央立着一根巨大的石柱，上面缠绕着类似锁链的东西。柱子底部有个凹槽，形状像极了一只鼎的底座。
但鼎不在那里。
苏逸走近几步，忽然听见一声低鸣。
不是耳朵听到的，是直接在脑子里响起的，像钟声，又像龙吟。
他停下脚步。
蛟魂消失了。
陈梦瑶在他背上轻轻咳了一声。
他正要说话，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细缝。紧接着，整条通道开始收缩，两侧岩壁缓缓合拢。
他转身就跑。
可没跑几步，前方的大厅也开始塌陷。石柱断裂，锁链哗啦啦掉在地上。那股青铜色的光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灭。
他抱着陈梦瑶冲到最后一个拐角，回头看了一眼。
那根柱子彻底倒了。
就在它倒塌的瞬间，远处黑暗中有一点微光亮起。
很小，却异常清晰。
像是有人在深渊底下，点燃了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