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沙漠里的仙人掌

甘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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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清秋讲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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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烤店里,在老板端上一盘空气炸蚂蚱后,清秋想起了小时候带着弟弟妹妹捉蚂蚱的情景,于是随口和付洋炀说:“有机会我带你去捉蚂蚱吧?”

付洋炀高兴又好奇地问:“真的吗,哪里有,怎么捉?”从小生活在高楼大厦底下的付洋炀,从来没有看到过蚂蚱这种生物活蹦乱跳的样子。

“看你那没见识的样子!”看着付洋炀的兴奋劲儿,清秋蹙着眉头说。

说话间,清秋的思绪被拉回到小时候的夏天。

那时候每到晚上,凉风习习,村子周围稻田里的青蛙呱呱地叫着,为宁静的夜晚增添了许多生趣。

大人们习惯围在村口的老榆树下聊天,说着家长里短,孩子们则常常在村子中间嬉笑打闹、上蹿下跳,玩得酣畅淋漓。

然而,由于食物短缺,大家最常见也是最无能为力的是填饱肚子,尤其是在青黄不接时节,大家都会变着法地改善伙食,增加油水。地上的蚂蚱、青蛙,水里的鳝鱼、泥鳅,树上的麻雀、斑鸠等,常常成了他们的盘中餐。

那时清秋常带着弟弟妹妹去稻田里捉蚂蚱,捉回来的蚂蚱可以改善伙食,多余的还可以拿到街上去换点零花钱。

每到天黑时分,稻谷杆上的水分逐渐升到杆尖,清秋和弟弟妹妹们便会带着空瓶和手电筒,来到稻田边,把裤腿挽得高高的,轻声细语、蹑手蹑脚地走进稻田,这时在露水的裹挟和手电筒的强光下,蚂蚱进入了无法活动的状态,他们可以轻松地从稻谷杆上捉到蚂蚱,然后直接装入啤酒中,被关起来的蚂蚱在啤酒瓶内惊恐地乱飞乱撞。

当然也有些体力较好的蚂蚱,会挣扎着跳来跳去,不易捉到。但总的来说,只要掌握技巧,出动一次还是会有很大收获,常常是姐弟四人,每人都能捉得满满一瓶。

把蚂蚱拿回家后,他们马上生火,用炒锅将蚂蚱炒黄,清理完蚂蚱粪便,分别一只只摘去翅膀,再把肥大一点的,样子好看的挑出来,再装到干净瓶里,第二天拿到集市上去卖,挑剩下的,小一些的就可以留下,用油炸得香脆,撒上一点盐,真真正正的“拿到蚂蚱也是肉!”一家人也算是可以吃顿肉了。

清秋的家乡有一个电厂,有数百名员工,电厂效益很好,员工也很富有,也只有这些电厂的工作人员买得起蚂蚱吃,蚂蚱的价格是10元一瓶,四姐弟的蚂蚱就可以卖40元,这在当时也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有了钱,清秋就给家里添置点油盐酱醋等,还可以给奶奶买点日常用药,再给爸爸买上一条吉庆香烟,也不能忘记给弟弟妹妹们带几颗水果糖。

那时的水果糖可真甜,每次买来的水果糖,清秋都是自己留一颗解解馋外,其余的都分给弟弟妹妹了,而她自己就揣着那一颗糖,舍不得吃,实在馋了时,趁人不注意,偷偷拿出来舔上两舌头,又悄悄包上揣好,一颗糖可以吃上几天。

说到舔糖吃,虽然喝了酒,清秋已经不再拘谨,但对付洋炀说这些,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便自嘲地说:“好丢脸啊!”

付洋炀激动地伸手握住了清秋放在桌上的手说: “以后我买给你吃,想吃多少吃多少”,付洋炀从来不知道有人会这样吃糖,他从没想到过,清秋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他心疼极了,于是激动地握住了清秋的手。

清秋猝不及防,触电般地缩回手,心咚咚地跳了起来。

付洋炀也感觉到自己的唐突,气氛一下变得尴尬,这时清秋说:“那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也没那么想吃糖了。”

虽然清秋把她小时候的生活说得轻松,说得充满乐趣,付洋炀也很羡慕她的童年的多姿多彩,但他仍然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农村人的贫穷和无奈,同时更钦佩清秋的坚韧和乐观了。

付洋炀说:“其实我小时候也没怎么吃糖,大人都说,糖吃多了长蛀牙。”

“难怪他们都说我牙齿长得好,是因祸得福啊!”清秋说完,他俩都哈哈大笑起来。

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清秋继续接着讲童年趣事。

“我们家乡每到夏天,雨季特别多,下雨的时候青蛙总会从稻田里跳到路上或者草丛,在放牛时,我便会带上个口袋,把遇到的青蛙都捉住装进袋子带回家,晚上便是一顿每餐”。

“你们好残忍,怎么什么都吃?”

“都是物质匮乏,生活困难闹的,”清秋接着说:“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们家还好一点,多少随时备着点油,很多人家常年买不起油,就算捉到蚂蚱、青蛙这些东西,没有油盐的加工也不好吃”。

“你能想象常年不用油做出的菜的味道吗?”看着付洋炀一脸惊愕的表情,清秋反问道。

“那不就是淡菜,我不喜欢吃淡菜?”

“所以,我现在能在学校里,每天吃着这么丰盛美味的饭菜,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比起以前的饿肚子,现在的这点苦算什么呢?”

清秋还给付洋炀讲了放牛的故事,放牛的时候,清秋会背上一个箩筐和作业,背箩筐是因为回来的时候还要捡一背柴,或者割一箩筐草背回来,同时在牛儿在吃草的时候,还要把家庭作业写完。

如果遇寒暑假,参与放牛的小朋友多的情况,他们会一边放牛,一边挖地洞烧土豆或者红薯吃,那味道可鲜美了。

付洋炀第1次听到这些趣事,晚上可以听着青蛙、蛐蛐的演奏入眠,清晨在鸟鸣花香中醒来,吃不尽的山珍野味,小朋友间亲密无间的感情。

在酒精的作用下,清秋滔滔不绝地说着她的童年,付洋炀饶有兴趣地听着这些认知外的东西。

清秋还告诉他很多农村的不容易,冬天很冷,并且在农村上学要走很远的山路,他们得天没亮就起床出门,大多人家都买不起手电筒,于是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三五成群邀约着得点燃稻草照明,要走一两个小时的山路才能到学校。

常常是出门前,同学们分别往书包里塞一点自己家里煮的洋芋或者红薯,就是当天的午餐。中午放学后,同学们就把自己书包里的冷洋芋或者红薯拿出来,交换着吃。口渴了,就到学校附近的水井边,趴在井沿上用手捧水喝。

付洋炀对清秋的过去、家庭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对农村人的不易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同时,对清秋有姐弟4人的家庭感到羡慕不已,虽然家庭不富裕,但是他们可以相互陪伴着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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