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听得此言，也不在意，他淡淡一笑，并未回答白袍老龙的问题，反而道：
“道友历经量劫，当知天地大劫之残酷。”
“莫说是大罗道君，便是准圣天尊在大劫之中也难说能够保全性命。”
“举凡大神通者，除非有所求，谁不是紧闭山门，静诵黄庭三两卷。”
“怎得到了汝龙族这里，却又是落子下注。”
说到这里，柳玄嗤笑一声，神色之中带着莫名：
“若是上对了船，贫道也不会多说什么。”
“偏偏龙族选的却是一条即将要沉沦的巨舟啊！”
“道友觉得汝龙族还能经得起几番折腾？”
再折腾下去，恐怕这仅有的底蕴也要消耗殆尽了。
“道友休要胡言乱语。”
“紫府洲那位天尊上有道祖钦赐男仙之首，执掌【金书】。”
“下有万仙拥护。”
“更有【万仙阵】作为依仗。”
“就连妖族天庭都要退避三舍。”
“此乃潜龙在渊，岂是海中沉船。”
青袍龙君淡淡道。
他语气虽然柔和，但其中的警告意味也很明显。
“【万仙阵】？”
柳玄微微摇头：
“此阵虽然威力巨大。”
“但据吾所知，那妖族之中却也炼得一阵。”
“那阵法同样是威力浩瀚，可堪比拟【万仙阵】。”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五尊老龙君眉头一阵跳动，心中突然传来一阵悸动。
他们也曾探听到，妖族在研究阵法，欲要以阵制阵。
但【万仙阵】这种级别的阵法岂是区区上万载时光就能推演出来的吗？
要知道，紫府洲之中的【万仙阵】还是以他们龙族的【万龙阵】为根基，改良之后所形成的版本。
而【万龙阵】则是龙族最巅峰的时候，由族中诸多神圣共同参悟数十个元会才推演出来的大阵。
“道友此言当真？”
红袍老龙脾气急躁，最是沉不住气。
此时开口，语气之中已然多了几分焦躁。
柳玄道：
“此等事情，岂能有假。”
“再说了。”
“下一次妖族兵临紫府洲。”
“诸位道友自然可以一睹那仙阵之风采。”
只是那时......
莫要后悔才是。
他说的笃定。
对面的老龙互相看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
“若是如此......”
“紫府洲难道要败落不成？”
黄袍龙君喃喃低语。
紫府洲道庭能够战胜妖族天庭，依仗的便是【万仙阵】，若是【万仙阵】被压制，东王公又怎能敌得过妖族天庭。
“但怎会如此呢？”
“明明，明明东王公气运昌隆，又有玄门仙道气运加持。”
“怎会败亡？岂能败亡？”
就在这时，他耳畔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不过为王前驱罢了！”
这话一出，恰似一道晴天霹雳在心头炸响，直将五尊老龙君的心湖炸的浪涌翻动。
为王前驱？
龙汉量劫未起之时，太古神族统治洪荒世界。
量劫初始，太古三族亦认为自己是天地主角，乃是天命种族，可堪执掌洪荒沉浮。
但转瞬之间，龙庭崩塌，不死火山永寂，麒麟崖断裂。
三族背负一身业力，沉寂于太古的余晖之中。
直到这个时候，龙汉赤明劫的真正主角才正式登上洪荒岁月的舞台。
那便是道与魔。
最终，鸿钧道祖道辟紫霄，成为玄门仙道之源流，合道洪荒天道，为万道之祖师，成为上一个纪元最大的赢家。
‘吾龙族于龙汉量劫之中是为王前驱。’
‘那此纪元，此量劫之中的最大赢家又是谁呢？’
‘东王公若是为王前躯，那这个王是妖族还是巫族，还是另有他人呢？’
这五位自太古时代存活至今的老龙，心中陡然升起一抹寒意，内心变得复杂无比。
“五位老祖，此乃敖广之罪也！”
东海龙王敖广突然跪伏在地，一滴滴冷汗自他额头沁出，竟然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烛龙和龙母在闭关之前，分明是叮嘱他，假意臣服紫府洲，听调不听宣，即使道庭覆灭，有着四海作为凭仗，他们也能及时抽身而退，再转投他人。
但敖广见紫府洲昌盛，又有道祖背书。
便生了借助紫府洲之势，获取功德气运的心思。
简而言之，敖广一把梭哈了。
就连龙族压箱底的【万龙阵】都被他贡献给了东王公。
若紫府洲成势了，在此纪元登顶，龙族自然能够获得丰富的回报，甚至能够再次成为洪荒水元之主宰。
但......
经过柳玄这一番推断，紫府洲岂非要坏了事！
那龙族......
想到这里，敖广眼前一黑，恨不得此时就拿起法剑抹了脖子，从此一了百了。
红袍老龙见他这个样子，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呵斥道：
“敖广，汝为一族之长，如此作为，成何体统。”
“这天还塌不了！”
说罢，他也不去管原地失魂落魄的东海龙王。
这事，是整个龙族的意志所决定，又岂能怪在敖广一人身上。
老龙君深吸了一口气，望向柳玄沉声道：
“即使东王公为王前驱。”
“吾龙族照样可以转投妖族。”
柳玄淡淡道：
“道友敢吗？”
“龙族敢吗？”
五尊老龙眼皮一跳。
敢吗？
他们不敢啊！
既然东王公是为王前躯，焉能知道那妖族不是为王前躯？
一次梭哈就将龙族折腾的不行。
若连续几次都站错了队伍。
那这后果......
光是想到那个下场，五尊老龙君心头就不由得涌起阵阵寒意。
而且，他们为紫府洲提供【万龙阵】，若妖族与紫府洲真个大战起来。
这阵法可是要染上不少妖族的鲜血。
这样的话，即使他们转投妖族，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见对面的老龙沉默。
柳玄袖袍挥动，笑道：
“既然道友要找靠山。”
“缘何不考虑考虑我武夷山道脉呢？”
“家师欲证道水元黑帝业位。”
“龙族若携四海水元投靠武夷山，功莫大焉！”
图穷匕见。
柳玄终究露出了他的终极目的。
“即使紫府洲败亡。”
“师尊他老人家亦能保全汝龙族上下。”
黑袍老龙一听这话，面色一寒，冷声断言道：
“绝不可能！”
水元黑帝之位乃是祖龙陛下遗泽。
太渊子欲证水元黑帝，统御洪荒水元权柄，简直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