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锈水城如同匍匐在海岸边的巨大阴影，
城墙上魂导灯的光芒在浓雾中晕开，显得朦胧而森严。
据点的几座主要城门都已戒严，
巡逻队的身影在灯光下穿梭，
盘查明显比往日严格了数倍。
林九和夜莺潜伏在城外一片茂密的红树林中，
远远观察着城墙的动静。
两人脸上依旧戴着易容面具，气息收敛到了极致。
“东门和南门守卫增加了三倍，有魂力探测法阵波动。
北门临海，盘查稍松，
但港区是黑蝎商会的势力范围，眼线更多。”
夜莺压低声音，她之前已经悄悄侦查了一圈。
“走水路。”林九很快做出决定，
“从排污口潜入。
黑蝎商会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地下管网每一个角落。”
锈水城依港而建，地下排水系统错综复杂，如同迷宫，
既是城市的血管，也是阴影中的通道。
两人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的海水，
绕到据点东北角一处隐蔽的、散发着恶臭的排污口。
巨大的铁栅栏早已锈蚀，被夜莺用特制的药水轻易熔断一个缺口。
进入管道，恶臭和黑暗瞬间将两人包裹。
他们凭借魂力夜视和记忆中的地图，
在狭窄湿滑的管道中艰难穿行。
偶尔能听到头顶街道上传来的车轮声和隐约的人声，
提醒着他们正身处据点之下。
一个时辰后，
两人根据地图指引，找到了一处通往城区的废弃维修井。
撬开井盖，确认四周无人后，
他们如同鬼魅般钻出，落在一条堆满垃圾的死胡同里。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燃料和食物的气味，
远处传来酒馆的喧嚣和妓女的揽客声。
这里是锈水城的贫民区“锈渣巷”，
鱼龙混杂，也是最好的藏身之地。
“先去找‘老烟斗’。”夜莺低声道。
老烟斗是她在锈水城经营多年的一个线人，
开着一家不起眼的杂货铺，
消息灵通，值得信任。
两人在迷宫般的小巷中穿行，避开几波巡逻的帮派分子，
最终来到一家门脸破旧、招牌歪斜的杂货铺前。
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灯光。
夜莺有节奏地敲了敲门。
片刻后，门开了一条缝，
一个头发花白、叼着烟斗、眼神精明的老头探出头，
看到夜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随即迅速将两人让了进去。
铺子里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杂物，
空气中混杂着烟草、香料和霉味。
“夜莺丫头？你怎么还敢回来？！”
老烟斗关好门，压低了声音，语气急促，
“黑蝎商会和城主府的人都在找你们！
码头区那件事闹大了！
悬赏令都贴出来了！
死活不论！”
林九和夜莺心中一惊，
虽然早有预料，
但没想到对方动作这么快，力度这么大。
“我们知道了。
长话短说，老烟斗，
海澜商会那边什么情况？
刘明福副会长呢？”夜莺直接问道。
老烟斗脸色一沉，猛吸了一口烟斗，
“海澜商会……出大事了！
就在你们出海第二天，
刘副会长在回家途中遇袭，重伤昏迷！
现在商会由李副会长暂代事务，
而那个李副会长，一向和黑蝎商会走得近！”
林九和夜莺对视一眼，心沉了下去。
果然！刘明福被清洗了！
海澜商会内部肯定出了问题！
那个李副会长很可能就是内奸！
刘副会长出事前，好像秘密转移了一批人和东西，
但具体去哪了，没人知道。
现在商会戒严，外人根本进不去。”
“墨衡长老呢？
自由魂师联盟分部有什么动静？”
夜莺再问。
“墨衡长老那边倒是没事，
但分部也被城主府的人盯着，不方便有大动作。
听说总部已经派了特使过来调查此事，但还没到。”老烟斗道。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海澜商会这条线暂时断了，
联盟分部被监视，他们两人成了瓮中之鳖。
“你们现在就是烫手的山芋！”
老烟斗看着两人，
“我这儿也不安全，最多收留你们一晚。
明天天亮前必须离开！”
“明白。多谢。”夜莺递过去一小袋晶币。
老烟斗叹了口气，收下钱，
“后院有个地窖，你们先去躲着。
我出去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别的路子。”
两人跟着老烟斗来到后院，钻进一个阴暗潮湿的地窖。
地窖里，林九靠墙坐下，眉头紧锁。
局面异常被动。
“我们得主动出击。”林九眼中闪过决断，
“黑蝎商会和那个李副会长肯定知道内情。
既然他们布下天罗地网找我们，那我们就送上门去！”
“你的意思是？”
“绑架李副会长！”林九语出惊人，
“他是关键人物！
只有从他嘴里，才能知道商会内部发生了什么，
小雨被转移到了哪里，
甚至黑蝎商会和‘天堂计划’的更多秘密！”
夜莺倒吸一口凉气：“太冒险了！
李副会长身边肯定守卫森严！”
“越是危险的地方，有时越安全。”林九冷静道，
“他们肯定以为我们躲都来不及，
绝不会想到我们敢直接对商会高层下手。
而且，我们不需要硬闯商会总部。”
他看向夜莺：“老烟斗说李副会长和黑蝎商会走得近。
他肯定有经常去的、相对隐蔽的场所。
我们需要李副会长的行程路线！”
就在这时，地窖入口传来响动，
老烟斗回来了，脸色更加凝重。
“坏消息。”老烟斗低声道，
“黑蝎商会不知从哪得到了风声，
加派了人手在全城搜捕，特别是贫民区。
另外，我打听到，
明天傍晚，李副会长会去‘夜莺’……
咳咳，是去‘销金窟’参加一个私人宴会，
据说有黑蝎商会的高层到场。”
销金窟，锈水城最有名的地下赌场兼娱乐场所，
背景深厚，是各方势力私下交易和密会的热门地点。
“机会来了！”林九和夜莺眼中同时闪过精光。
销金窟鱼龙混杂，正是动手的绝佳地点！
“但销金窟是‘血手团’的产业，
守卫森严，而且明天宴会肯定高手云集！”
老烟斗提醒道。
“血手团……”林九沉吟。
血手团和黑蝎商会关系微妙，
既是合作又有竞争。
这或许可以利用。
“老烟斗，能弄到销金窟的地形图和明天的宴会安排吗？
越详细越好。”林九问道。
“我试试，但需要时间，而且价格不菲。”老烟斗皱眉。
林九直接拿出一袋晶币，
“尽快。再帮我们准备两套像样的行头，要能混进那种场合的。”
“好吧，你们真是疯了……”老烟斗摇摇头，
接过晶币，再次离开。
地窖中重归寂静。
林九握紧了拳头，眼神锐利。
深入虎穴，绑架商会副会长，这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