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在颈间压得更紧，冰凉的触感让蒙面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能感觉到那薄薄的刀锋已经划破了皮肤，一丝腥甜在喉咙口弥漫开来。
“让你的人退开。”沐熙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她的脸色因失血而愈发苍白，握着刀的手却稳如磐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蒙面人的同伙们早已按捺不住，手按在剑柄上蠢蠢欲动，此刻见首领受制，更是急得往前涌了两步。“大哥！”
“别动！”蒙面人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额角渗出冷汗。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沐熙指尖的力道——这个女人，是真的敢下手。
同伙们僵在原地，进退两难。他们看着沐熙染血的肩膀和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竟莫名生出一丝惧意。
“没想到……我竟会栽在你手里。”蒙面人喘着气，视线越过沐熙，落在她身后的萧墨尘身上，眼神复杂，“你们可以走，但萧墨尘的命，我们必须得要。”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绝望，“我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与其被主子处死，不如拼一把。”
沐熙冷笑一声，刀刃又压进半分：“我当你们这些人多少还讲点道义，原来也是一群出尔反尔的伪君子。”刚才定下的比试规则，此刻在对方眼里竟成了废纸。
“这世道，活下去才是道理。”蒙面人咬牙道，“萧墨尘不死，我们都得死！”
“那你们就去死吧。”沐熙的声音冷得像冰。她忽然扬声朝身后喊道：“陈松！驾车！往后退！快！”
陈松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喊道：“都听到了吗？快把车赶到后面去！”村民们也顾不上害怕了，七手八脚地驾着马车往后退，车轮碾过石子的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刺耳。
沐熙紧盯着那些缓缓后退的牛车，直到它们退出数十丈远，彻底消失在树林的拐角处，她才松了口气。
“你要干什么？”蒙面人察觉到她的目光收了回来，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沐熙低头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可怕：“你输了，就得认。”
话音未落，她手腕猛地一旋。
“噗嗤——”
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蒙面人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鲜血从他颈间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落叶。他到死都不敢相信，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下手竟如此果决。
“大哥！”
“杀了她！”
剩下的蒙面人见状，瞬间红了眼，嘶吼着扑了上来。
“保护沐姑娘！”秦山和秦水立刻拔刀迎上，两把长刀舞得虎虎生风，暂时拦住了冲在最前面的两人。
萧墨尘也动了。他猛地抽出腰间的短刀，身形如电般冲向离沐熙最近的一个蒙面人。此刻他早已没了平日的温润，眼中只有冰冷的杀意，短刀直取对方心口，招招狠辣，竟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沐熙强忍着肩膀的剧痛，反手将军刀握得更紧。她知道自己失血过多，体力不支，必须速战速决。她没有去帮萧墨尘，而是盯上了一个落单的蒙面人，脚步轻点，如鬼魅般绕到对方身后，军刀精准地刺入了他的后心。
“呃！”那人闷哼一声，缓缓倒下。
但更多的蒙面人涌了上来。他们知道今日已是生死局，个个都杀红了眼，招式越发狠厉。秦山的胳膊被划了一刀，鲜血顺着手臂流进衣袖；秦水的腿上也挨了一下，动作明显慢了下来；萧墨尘虽然勇猛，却被三个蒙面人围攻，渐渐落入下风，手臂上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沐熙看得心急，刚想上前支援，却被一个蒙面人缠住。对方的长剑直刺她的伤口，显然是想让她彻底失去战斗力。沐熙被迫连连后退，伤口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脚步也踉跄起来。
“沐熙！”萧墨尘见状，分心喊了一声，却被对手抓住破绽，一剑划在他的后背，锦袍瞬间被染红。
“别管我，我可以。”沐熙咬牙喊道，拼尽全力逼退身前的敌人。
她不知道这句话是在鼓励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越来越强烈，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只能凭着本能挥舞着军刀。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一声熟悉的高喊：“公子！我们来了！”
是秦风！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秦风带着二十余名护卫策马奔来，他们个个身着玄色衣衫，手持长剑，气势如虹，如同一道洪流般冲进战团。
“杀！”秦风一马当先，长枪横扫，瞬间挑飞了两个蒙面人。
局势瞬间逆转。原本就已是强弩之末的蒙面人在生力军的冲击下，顿时溃不成军。秦风带来的护卫都是训练有素的暗卫，配合默契，剑法凌厉，很快就将剩下的蒙面人斩杀殆尽。
最后一个蒙面人倒下时，林间终于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血腥味。
秦风立刻翻身下马，跑到萧墨尘身边：“公子，您没事吧？”
萧墨尘摆了摆手，目光却急切地在人群中寻找。当他看到扶着树干缓缓滑落的沐熙时，心脏骤然一紧，连忙冲了过去。
“沐熙！”
他赶到时，沐熙已经失去了意识，右手还紧紧握着那把染血的军刀，肩膀的伤口仍在不断渗血，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沐熙！沐熙！”萧墨尘颤抖着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的气息，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
“秦风！”萧墨尘抬头，声音因焦急而有些沙哑，“你带一半人，立刻去追陈家村的马车，务必保证他们安全抵达春城。剩下的人，跟我走！快！”
“是！”秦风不敢耽搁，立刻点了几人，翻身上马，朝着牛车退去的方向追去。
萧墨尘将沐熙紧紧抱在怀里，她的身体很轻，脸色惨白，显然是失血过多。他翻身上马，让沐熙靠在自己怀里，将她裹紧，沉声道：“走！去春城！”
两匹快马载着他们，朝着春城的方向疾驰而去。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尘土气。萧墨尘低头看着怀中昏迷的女子，她的眉头紧紧蹙着，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沐熙，撑住。”他低声说着，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我们快到了，很快就安全了。”
阳光渐渐西斜，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林间的血迹被风吹干，只留下一地狼藉，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惊心动魄的厮杀。而远方的春城，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那里有医治的药材，有安稳的居所，或许，还有一份在生死间悄然滋生、愈发坚定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