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话机里的阴冷笑声还在响，林峰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声音像根刺，扎在记忆深处——清苑镇那夜，被他们打垮的机械化旅里，就有个说话这样阴恻的军官，当时以为已经死在火里了。
“是张鹤年！”赵雅突然开口，指尖攥紧了地图，“华北剿总下辖的暂编第二师师长，之前在清苑镇假装阵亡，原来躲起来了！”
林峰猛地想起，那晚烧毁的指挥车里，确实没找到他的尸体。
他咬了咬牙，对着步话机吼：“张鹤年！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有种出来跟老子单挑！”
“单挑？”张鹤年的笑声更刺耳，“林峰，你以为赢了两仗就了不起？今天我带的m4坦克，还有p - 51战机，都是美式装备，你的龙魂师，不过是些土枪土炮！”
话音刚落，那辆冲在望都镇门口的m4坦克就开了炮。炮弹擦着林峰的耳边飞过，炸在后面的土坡上，碎石溅了他一身。
“娘的！敢偷袭！”王虎扛着喷火器就往前冲，却被一个身影拽了回来——是周星，他手里的高射机枪已经架好，枪口对准天上盘旋的敌机。
“先打飞机！”周星的声音依旧冷静，手指扣下扳机。
高射机枪的“哒哒”声震得地面发颤，子弹织成一张火网，朝着其中一架p - 51飞去。
“轰！”敌机的机翼被打穿，冒着黑烟往地上坠，最后撞在镇外的麦地里，燃起大火。
剩下的一架敌机慌了神，掉头就往东边跑，再也不敢靠近。
“好样的！”林峰拍了拍周星的肩膀，转头看向李勇，“120迫击炮准备好了没？给我炸了那辆m4！”
“早准备好了！”李勇的声音透着劲，迫击炮的炮口已经对准坦克履带，“放！”
穿甲弹“咻”地飞出去，正好命中坦克的左履带。
“咔嚓”一声，履带断成两截，m4坦克像瘸了腿的野兽，在原地打转，再也冲不起来。
“冲啊！”三纵的张营长大喊着，带着步兵往坦克冲去。
战士们举着步枪，往坦克的观察孔里扔手榴弹，里面传来敌兵的惨叫。
没多久，坦克的舱门就开了，几个兵举着手出来，脸上全是黑灰。
林峰刚松了口气，步话机里又传来张鹤年的声音，这次带着狠劲：“林峰，你以为这就完了？望都镇里，我埋了二百公斤炸药，只要我按下开关，整个镇子都会炸上天！”
赵雅的脸色瞬间变了，她立刻打开雷达，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全在镇中心的位置。“是tNt炸药！埋在镇里的老粮仓下面，那里还有老百姓没撤走！”
“什么？”林峰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之前转移老百姓时，老粮仓那边还有几户老人没走，说舍不得家里的粮食。
“小花！”林峰对着步话机喊，“你带卫生队的同志，立刻去老粮仓，把老百姓转移出来，顺便拆了炸药！”
“收到！”小花的声音带着急劲，她刚从狼山冈回来，身上还沾着弹药库爆炸的灰，立刻带着几个卫生员往镇里跑。
赵雅走到林峰身边，手里攥着一张镇内地图：“老粮仓旁边有个地窖，要是来不及拆炸药，能让老百姓躲进去。我跟你一起去，雷达能定位炸药的引线位置。”
林峰点头，刚要迈步，陈刚突然跑过来，脸色发白：“师长！镇外发现敌兵的预备队！至少一个团，带着美式m1卡宾枪，往这边冲过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镇外，远处的尘土漫天，脚步声越来越近。
张鹤年的笑声又响了：“林峰，你的人一半在镇里拆炸药，一半在外面挡我的预备队，看你怎么顾得过来！”
林峰握紧枪，突然想起之前兑换的反坦克地雷，还有几箱没埋完。
他看向王虎：“你带两个人，去镇外的路口埋地雷，减缓预备队的速度！陈刚，你的坦克团守住镇口，别让他们冲进来！”
“得嘞！”王虎抓起地雷箱，就往路口跑。陈刚的坦克团也开到了镇口，炮口对准远处的尘土，随时准备开火。
林峰和赵雅往镇里跑时，老粮仓那边已经传来了小花的喊声：“大爷！大娘！快跟我们走，这里有炸药！”
几个老人还在收拾粮食，舍不得离开。
赵雅立刻跑过去，帮着老人搬东西：“大爷，粮食我们之后会帮您运走，现在先保命要紧！”
老人看着赵雅真诚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
小花带着老人往地窖跑，赵雅则蹲在粮仓下面，用雷达找引线。屏幕上的红点就在粮仓的房梁上，一根细细的线连到外面的引爆器。
“找到了！”赵雅刚要伸手去剪引线，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枪声——是敌兵的预备队冲过来了，已经到了镇口！
陈刚的坦克炮响了，穿甲弹炸在敌兵中间，倒下一片。
可敌兵太多，像潮水一样往前涌，很快就到了镇口的土墙下，用美式冲锋枪往里面扫。
林峰举着汤姆逊，对着墙外的敌兵扫了一梭子：“赵雅！快剪引线！我来挡住他们！”
赵雅的手有点抖，引线太细，稍微用力就会断。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捏着剪刀，慢慢凑过去。就在剪刀要碰到引线时，步话机里传来张鹤年的嘶吼：“林峰！我看你还能撑多久！我的重炮营已经到了狼山冈，马上就会炸平望都镇！”
赵雅心里一慌，剪刀不小心碰了一下引线。粮仓的房梁突然“吱呀”响了一声，上面的土往下掉。
“小心！”林峰冲过去，一把把赵雅拉到身后。就在这时，镇外传来“轰隆”的巨响——是重炮的声音！炮弹落在镇里，炸塌了好几间房子，烟尘往粮仓这边飘过来。
小花带着老人从地窖里跑出来，喊着：“师长！政委！地窖不安全了，咱们得赶紧撤出去！”
林峰看着赵雅手里的剪刀，又看向外面涌进来的敌兵，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引线还没剪，重炮又开始轰炸，敌兵也冲进来了，他们该怎么办？
赵雅突然抓住林峰的手，眼神坚定：“还有时间！我剪引线，你带着老人和小花撤，陈刚和王虎会挡住他们！”
“不行！”林峰摇头，“要走一起走！”
就在这时，步话机里传来王虎的吼声：“师长！地雷炸了！敌兵的预备队停住了！可重炮还在炸，咱们的坦克快扛不住了！”
重炮的声音越来越近，粮仓的房梁又“吱呀”响了一声，好像随时会塌。赵雅看着林峰，突然笑了：“别忘了，你还欠我三倍糖的烤红薯。”
她推开林峰，转身又蹲到引线旁，拿起剪刀：“快撤！我马上就来！”
林峰还想再说什么，小花已经拉着老人往外跑，喊着：“师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林峰回头看了一眼赵雅，她的身影在烟尘里越来越模糊。
他咬了咬牙，跟着小花往外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回来接她。
可刚跑到镇口，就听见粮仓那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不是炸药的声音，是重炮的炮弹炸中了粮仓！
林峰的心脏猛地一沉，他挣脱小花的手，就要往回冲：“赵雅！”
就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是周星。周星的脸上沾着血，声音带着沙哑：“师长，别去！粮仓已经塌了……而且，敌兵的重炮还在炸，咱们得赶紧撤到高粱地，不然全完了！”
林峰看着塌成一片废墟的粮仓，眼睛通红。
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赵雅还在里面吗？她到底有没有剪断引线？
就在这时，步话机里突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带着喘息：“林……林峰……我……我剪断引线了……”
是赵雅的声音！林峰立刻抓起步话机，声音颤抖：“赵雅！你在哪？你没事吧？”
可步话机里只有电流声，再也没有回应。
烟尘里，废墟下面好像有动静，又好像没有。
林峰刚要冲过去，重炮的炮弹又炸了过来，把他逼了回去。
张鹤年的笑声从步话机里传来，带着得意：“林峰，你的女人死定了！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
林峰盯着废墟的方向，牙齿咬得咯咯响。
他对着步话机吼：“张鹤年！我要是不杀了你，誓不为人！”
可现在，重炮还在轰炸，敌兵还在往镇里冲，赵雅生死未卜。
他们该怎么冲出重围，又该怎么救赵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