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涟漪渐起
经历夜半惊魂后，扎纸店的气氛明显紧绷了许多。胖子打扫那滩腥臭水渍时，手还在微微发抖，嘴里不停念叨着“阿弥陀佛”、“无量天尊”以及各路他知道和不知道的神仙名号。陈子轩则是一副既后怕又兴奋的复杂表情，围着张清玄追问关于“加工灵体”和“指令印记”的细节。
张清玄被问得烦了，直接丢给他们一人一本更厚的典籍——《幽冥录异闻考》和《邪术禁法残篇摘要》，要求他们三天内读完并写出心得体会，字数不少于五千。
胖子和陈子轩看着那两本堪比砖头、字迹还多是晦涩古文的书，瞬间蔫了，哀嚎声差点掀翻屋顶。
“老板！这比抄《基础符箓大全》还狠啊！”胖子哭丧着脸。
“玄哥，这字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啊！”陈子轩欲哭无泪。
张清玄推了推墨镜，语气毫无波澜：“不想看？可以。今晚你俩守夜，预防下一个‘敲门客’。”
两人立刻闭嘴，抱起书就跑回后院，头悬梁锥刺股去了。
打发走了两个聒噪的家伙，张清玄坐在柜台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昨夜那水鬼核心处的邪异印记，虽然被他瞬间击碎，但其残留的一丝冰冷、有序、充满掌控欲的气息，却让他隐隐感到一丝熟悉，以及……一丝久违的警惕。
那感觉，与他那位叛出师门、走上“人修鬼”邪路的大师兄玄冥，有几分相似，但又似乎更加……精炼和隐蔽。玄冥的手段，更偏向于利用和放大已有的怨念，粗暴而直接。而昨夜那印记，却像是某种经过“改良”和“标准化”的产品，虽然力量不算极强，但背后的技术含量和意图，令人不安。
“已经开始用这种小玩意儿来试探了吗……”张清玄心中冷笑，“看来，躲在暗处的老鼠，终于忍不住要露出尾巴了。”
他并不惧怕玄冥，当年的账迟早要算。但他现在有了需要守护的“窝”和“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必须更加谨慎，也要让胖子和陈子轩尽快成长起来，至少要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接下来的几天，扎纸店仿佛进入了临战状态。胖子除了研究新菜式（美其名曰补充体力应对高压学习），就是埋头苦读那本《幽冥录异闻考》，看得头晕眼花，满脑子都是各种鬼怪分类和特性。陈子轩则对《邪术禁法残篇摘要》更感兴趣，虽然大多看不懂，但里面一些奇诡的设想和手段，让他大开眼界的同时也脊背发凉。
张清玄也没闲着，他重新检查并加固了扎纸店周围的防护阵法，又绘制了一批功效更强的护身符，强行要求胖子和陈子轩必须时刻佩戴。他甚至开始有针对性地指导两人一些实用的保命小术法和配合技巧，虽然过程依旧充满了胖子“哎呦喂”的惨叫和陈子轩手忙脚乱的失误，但进步也是肉眼可见。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胖子终于从书堆里暂时解脱，正在厨房里研究一道新学的“金汤佛跳墙”，说是要给大家补补脑子（主要是他自己）。浓郁的香气从后院飘出，引得偶尔路过的邻居都忍不住吸鼻子。
陈静薇就在这时走了进来。她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藏青色西装套裙，黑发挽起，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气质干练优雅，手里依旧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张先生。”她走到柜台前，将食盒放下，声音温婉，“听说前几天店里不太平？这是我让家里厨师准备的一些安神补气的汤品和小点，大家压压惊。”
张清玄目光扫过她，西装套裙完美勾勒出她的身材曲线，腰肢纤细，臀部挺翘，双腿在丝袜包裹下更显修长笔直。“八点三分。职场精英范，气质冷艳，举止得体，可惜笑容依旧过于官方。”他心中客观评价，面上不动声色：“费心了。”
“应该的。”陈静薇微微一笑，目光在店内扫过，看到后院方向飘出的炊烟和隐约传来的胖子哼歌声，眼神柔和了一些，“看来没什么大碍，我就放心了。另外，家父那位朋友，南郊洋房的李伯伯，想请您吃个便饭，当面感谢，不知您……”
话音未落，店门再次被推开，林瑶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她今天没穿警服，而是一身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勾勒出匀称的身材，齐耳短发显得有些凌乱，似乎刚忙完什么任务，额角还带着细汗，但眼神依旧锐利。
她一眼就看到了柜台前的陈静薇和那个显眼的食盒，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林警官。”陈静薇率先打招呼，笑容无懈可击。
“陈小姐。”林瑶点头回应，语气平淡，然后直接看向张清玄，从随身的文件袋里拿出一份资料，“清玄，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帮忙。城北一个在建工地，最近接连发生意外，死了两个工人，伤了好几个。调查没发现人为痕迹，但工人都传言晚上看到黑影，听到怪声，现在人心惶惶，工程完全停了。这是初步报告，我觉得有点蹊跷。”
张清玄接过资料翻看，工地……意外死亡……黑影怪声……这种地方，本就容易积聚煞气和残念，若再有人暗中动手脚，确实容易出事。
陈静薇站在一旁，看着林瑶自然而然地与张清玄讨论案件，红唇微抿，但很快恢复优雅姿态，轻声插话道：“张先生若对工地案件感兴趣，我们陈家与承建那家公司的老板也有些交情，或许可以帮忙协调，提供一些便利。”
林瑶看了陈静薇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对张清玄道：“现场已经被封锁了，如果你要去看，我安排时间。”
张清玄放下资料，看了看面前两位风格各异却同样出色的女人。陈静薇优雅从容，提供着人脉和资源；林瑶干练直接，带来案件和官方的便利。她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拉近与他的距离。
“吃饭的事，再议。”他对陈静薇说道，然后看向林瑶，“工地，明天上午去看看。老规矩。”
“好，我明天来接你。”林瑶干脆利落地应下，仿佛打赢了一场小战役，眼角眉梢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陈静薇神色不变，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张先生和林警官谈正事了。汤品记得趁热喝。”她朝张清玄微微颔首，又对林瑶礼貌地道别，这才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从容不迫。
林瑶看着陈静薇离开的背影，直到店门关上，才转回头，对张清玄道：“那个李老板的风评……我查过，不算太好，早年发家手段有些争议。吃饭的事，你自己斟酌。”
张清玄推了推墨镜，不置可否。他对富商间的应酬没什么兴趣，有那时间不如多调教一下两个不成器的店员。
“对了，”林瑶像是想起什么，压低了些声音，“关于上次那个被‘加工’的水鬼，技术部门对残留物做了分析，成分很复杂，含有多种罕见的阴性矿物和……生物毒素，不像自然形成。上面很重视，已经列为特殊事件归档了。”
张清玄眼神微动。官方也开始注意到这些不寻常的迹象了。这既是好事，也意味着水越来越浑。
“知道了。”
林瑶没再多留，又沟通了一下明天去工地的细节，便也告辞了。
店里终于清静下来。后院，胖子的“金汤佛跳墙”似乎炖好了，浓郁的香气更加霸道地弥漫开来。
张清玄走到后院门口，看着胖子正小心翼翼地将炖盅从灶上端下来，陈子轩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老板！您来得正好！快尝尝我这佛跳墙！绝对真材实料，火候十足！”胖子献宝似的盛了一小碗递过来。
金黄的汤色，浓郁的香气，各种珍贵食材若隐若现。张清玄接过，尝了一口，汤汁鲜美醇厚，层次丰富，各种食材的滋味融合得恰到好处。
“尚可。”他放下碗，给出了评价。
胖子顿时眉开眼笑，比赚了钱还开心。
张清玄看着眼前这充满烟火气的一幕，又想到即将去调查的诡异工地，以及隐藏在幕后、开始用小动作试探的玄冥。
平静的日子，果然总是短暂的。
但，这样似乎也不错。
他转身，对胖子和陈子轩道：“收拾一下，明天带你们去个地方。”
“去哪儿？”两人异口同声。
“工地。”张清玄语气平淡，“实战教学。”
胖子和陈子轩对视一眼，既紧张又期待。
新的涟漪，已然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