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悄然流逝。
几个月如飞沙一般...
聂青依旧陪伴在星沉浦身边,扮演着那个安静、顺从、带着怯怯仰慕的角色。
她将星沉浦的生活起居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努力让自己变得不可或缺。
而关于她那个需要巨额医药费的男友,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聂青在舟自横“安排”的“帮助”下,一次性付清了所有费用,确保那个男人得到了最好的治疗。
她在最初偷偷去看望过他几次。
病房里,男人苍白的脸上带着依赖,紧紧握着她的手,诉说着对未来的憧憬,憧憬着她等他康复,憧憬着他们的以后。
每一次,聂青都只是低着头,含糊地应着,不敢看男人充满希望的眼睛。
当男人病情稳定,转入康复期后,聂青便不再出现。
她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切断了与过去的一切关联。
起初,内心并非没有挣扎和愧疚,但那种挣扎,在星沉浦所带来的现实中,显得如此微弱。
她开始习惯于别墅的安静,习惯于星沉浦偶尔投来的目光,习惯于这种依附于强大存在的安全感。
...
市中心顶级购物中心的空中连廊,连接着两栋摩天大楼。
这里环境清幽,店铺皆是高奢定制。
星沉浦刚刚在此与一位海外客户谈完一笔重要的合作,正准备离开。
她穿着一身炭灰色高定西装,身形挺拔,步伐沉稳。
聂青安静地跟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手里提着星沉浦的公文包和一件薄外套,低眉顺眼,姿态恭谨。
就在她们即将穿过连廊,走向专属电梯厅时。
连廊另一端,一个激动的男声打破了这片区域的宁静:
“聂青!真的是你?!”
聂青浑身一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是她的前男友。
她猛地抬头,果然看到男人正从不远处快步走来。
他看起来恢复得不错,脸色红润了许多,只是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种被抛弃的愤怒。
他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聂青,更没想到她会是这样一副打扮。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聂青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星沉浦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没有回头,但周身的气压仿佛在瞬间降低了好几度。
星沉浦缓缓转过身,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先是淡漠地扫过穿着有些寒酸的男人。
然后,落在了聂青那张写满了惊慌与恐惧的脸上。
聂青感受到星沉浦的视线,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她慌忙低下头,不敢与星沉浦对视,更不敢再看男人,声音细弱蚊蝇,带着哀求:“星...星总...我们...我们走吧...”
“走?你要走去哪里?!”男人却像是被她的回避彻底激怒了。
他几步冲上前,试图去拉聂青的手,眼神愤怒,“聂青!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换了所有联系方式?!你现在...你现在是跟着这个女人了吗?!你是不是为了钱...为了攀上有钱人,就不要我了?!”
他的话语充满了被背叛的指控和难以接受的现实。
他看着聂青站在星沉浦身边那副卑微恭顺的样子,再对比记忆中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只觉得心如刀绞。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聂青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想挣脱男人的手,却又不敢动作太大,只能无助地摇着头。
“你解释!”男人死死攥着她的手腕,目光却愤恨地瞪向一直冷眼旁观的星沉浦,“是不是她逼你的?还是你用钱收买她了?你们这些有钱人,就知道用这种手段...”
“放手。”
一个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瞬间打断了他激动的话语。
星沉浦的目光落在男人抓着聂青的那只手上。
聂青是她的。
几个月来精心“照料”着她,让她已经逐渐习惯其存在的所有物。
或许谈不上多重要,但绝不容许他人染指,尤其是一个如此不堪的旧情人。
男人被星沉浦那眼神看得心底一寒,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但年轻气盛和被“背叛”的愤怒让他不甘心就此退缩。
他梗着脖子,对着星沉浦怒目而视:“你凭什么让她放手?你是谁?!我和她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星沉浦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她的目光重新回到聂青身上,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心底那片空洞之地,似乎泛起了一丝类似烦躁的情绪。
她不喜欢麻烦。
更不喜欢自己的东西惹上麻烦。
“处理干净。”她对聂青丢下这四个字,语气淡漠。
然后,她不再看这场闹剧,转身,径直向着电梯厅走去。
聂青看着星沉浦离开的背影,心入坠冰窟。
她知道,星沉浦生气了。虽然她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但这种彻底的漠视,比任何责骂都更让她恐惧。
“聂青!你看她!她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你跟我回去!我们离开这里!”男人见星沉浦离开,又想去拉聂青。
“够了!”聂青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早就结束了,我们就已经不可能了,我不欠你的了,求你...求你别再来找我了!放过我吧!”
她说完,不敢再看男人瞬间惨白如纸的脸,踉跄着追向星沉浦离开的方向。
男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聂青决绝的背影,又看了看这金碧辉煌的环境,终于明白了什么。
他握紧了拳头。
...
黑色的豪华平稳地行驶在回别墅的路上。车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星沉浦闭目养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聂青坐在她旁边,身体依旧在细微地颤抖着。
她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星沉浦。她知道自己必须解释。
“星总...”她鼓起勇气,声音带着哽咽,“对...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星沉浦没有睁眼,也没有回应。
聂青的心更沉了,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人...他...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但他...他总是来纠缠我...我...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她半真半假地解释着。
星沉浦依旧没有说话。
车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聂青紧张得手心全是冷汗。
她不知道星沉浦相信了多少,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良久,星沉浦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落在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上,眼神深邃难辨。
“嗯。”
她只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没有追问,没有责备,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聂青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
星沉浦不再看她,重新闭上了眼睛。
对于聂青的过去,她并不真正关心。
那个男人的存在,如同鞋底沾上的尘土,拂去即可。
她在意的,是聂青此刻的归属,是她是否安分守己,是否完全属于自己掌控。
至于聂青话语中那些显而易见的漏洞和隐瞒...星沉浦懒得深究。
只要这只依附于她的雀鸟,足够听话,足够懂得谁才是她唯一的主人,那么,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秘密,她可以容忍。
车无声地滑入夜幕,驶向那座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