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缓过一口气,第一反应便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害她,心中又惊又怒,委屈地蹙起眉头,“皇上,臣妾也不知道,方才就是突然想吐,险些失仪,还请皇上勿怪。”
雍正将她从脚踏上拉起来,让她在榻上坐下,“无妨,朕更关心你的身体,叫个太医来瞧一瞧,朕才能放心。苏培盛!”
一直守在殿外的苏培盛应声而入,“皇上,奴才在。”
雍正眉宇间有着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真切担忧,吩咐道:“即刻去太医院,传当值的太医过来,给华妃好好诊一诊脉。”
与此同时,延禧宫内。
聂慎儿已卸了钗环,穿着一身素雅的寝衣,半靠在床榻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宝鹃脚步轻快地从外面进来,走到榻边,低声禀报道:“小主,翊坤宫那边传太医了。”
聂慎儿轻轻呼出一口气,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来,我们宠冠六宫的华妃娘娘有孕的消息,顷刻间就要人尽皆知了。”
【百骏园前同事:小叶子你果然厉害,驯虎也太帅了,老虎也算是大猫,没毛病!】
【卢家军预备役:卢启元能有什么地方引荐给小叶子,这笑眯眯的样子,我怎么感觉他不像好人呐?该不会是想把我们小叶子骗走吧?】
【华妃娘娘凤仪万千:华胖胖和四大爷说了这么半天话都是跪着的,真是可恶啊,该死的四大爷,为什么不让她起来,气死我了!】
天幕左侧,朔风商行后院。
拔都背上的箭伤早已愈合结痂,只留下几道浅粉色的疤痕,他身体底子好,恢复得极快,不过十来日便能行动如常。
可这十来日对他而言,却漫长得如同过了十载春秋。
那日他从昏睡中醒来,满怀期待地环顾四周,却只见到赵朔关切的脸和空荡荡的房间,他心心念念的姑娘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起初他还安慰自己,许是她事务繁忙,脱不开身,过两日定会再来,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从日出盼到日落,从满怀希望等到心焦如焚,她却始终未曾出现。
他整日恹恹地坐在客房门槛上,像一株缺水的小草,浑身散发着“长蘑菇”般的发霉气息,眼神空洞地望着通往前堂的廊道,期盼着那道清丽的身影。
这日,就在拔都第无数次失望地收回目光,准备回屋继续“发霉”时,商行外却传来一阵喧哗声。
赵朔闻声而出,片刻后,竟领着几个风尘仆仆、衣衫褴褛的匈奴汉子走了进来,正是当日与拔都一同护送赵朔,却在乱军中被冲散的日律等人。
他们一路寻觅至此,不仅找到了拔都,还将朔风商队幸存的伙计们也一并带了回来!
赵朔本以为和他一同出发的伙计们都已经葬身他乡,给他们的家人发放了丰厚的抚恤金,还暗暗难过了好一阵子,没想到大家竟然都活了下来,顿时大喜过望,拉着日律千恩万谢,激动得语无伦次。
日律汉话说得磕磕绊绊,哪里招架得住赵朔的热情,黝黑的脸庞涨得发红,频频向坐在门槛上的拔都投去求救的眼神。
拔都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依旧维持着望穿秋水的姿态,周身笼罩着一层熟人也勿近的低气压,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姑娘,哪还有闲工夫管旁人的死活?
日律好不容易摆脱了赵朔的“纠缠”,快步走到拔都身侧,单膝跪地,用匈奴语急声道:“殿下!王庭传来紧急消息,大单于病重,情况危急,稽粥殿下趁机把持了王庭各部,排斥异己,局势动荡,您必须立刻跟属下回去!”
拔都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厉芒,狠狠一拳捶在身下的门槛上,同样用匈奴语怒骂道:“该死的稽粥!先前我们在大月氏境内屡遭袭击,必定也是他搞的鬼,我还没回去找他算这笔账,他还敢放肆!”
他豁然起身,高大的身躯带起一阵风,决然道:“也罢!我去收拾行装,我们吃过午饭就出发,这次回去,定要将稽粥和他那些党羽统统清理干净,省得他们再不知死活地来打扰我和慎儿姑娘相会。”
日律见王子殿下肯动身回国,总算放下心来,天知道他有多担心,生怕殿下被那汉女迷了心窍,会说出“不回匈奴了,要放弃王位留在大汉”之类的疯话。
还好还好,殿下虽然“病”得不轻,但总算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尚存一丝理智。
午饭时,赵朔吩咐厨房备下丰盛的酒菜,既是给日律等人接风洗尘,也是为拔都饯行,席间,赵朔频频举杯,感激恩人们救回商队伙计,又对拔都的离去依依不舍。
拔都虽心事重重,却也与赵朔对饮了几杯,只是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门外。
饭后,赵朔命人备好快马,亲自将拔都几人送到商行门口,言辞恳切,“恩人,我知道你身份特殊,所以才不肯通报姓名,但你永远是我赵朔的恩人!”
拔都拍了拍赵朔的肩膀,“赵大哥,你是慎儿姑娘的兄长,那就是我的兄长,不必如此生分,我去救你是应当的。”
赵朔有些尴尬,他是看出来拔都喜欢自家妹妹了,但妹妹明显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恩人也不知是哪来的底气,竟能这么理直气壮。
他干咳两声,岔开话题,“一码归一码,你是我赵朔的恩人,朔风商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随时欢迎你再来。”
拔都点头,矫健地翻身上马,“好!待我解决了家里的事,定会再次登门拜访。”
眼见拔都就要扬鞭策马,赵朔实在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问出了困惑已久的问题,“恩人,我有一事不明,当初我们逃入大汉境内之后,你后背伤势那般严重,为何不告诉我?若是沿途寻个城镇停下,找个大夫好好医治,也不至于让伤口溃烂成那样……”
拔都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微微一怔,凌厉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他扯了扯嘴角,浑不在意地道,“那点小伤算什么?不过皮肉之苦,又死不了人。
留下来医治只会耽搁时间,赵大哥你晚一日归来,慎儿姑娘便要无望地多担忧一日,我……不想让她那般煎熬,只愿她能尽快见到你,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