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槐序微微一怔。
他低头，看着小女孩花篮里那些含苞待放、带着水珠的红玫瑰，又看向她冻得通红却满是期待的小脸，沉默了几秒，轻声开口：
“……多少钱一束？”
“十块！”
小女孩立刻回答道，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好，我都要了。”
纪槐序拿出手机，迅速的扫码付了款，将付款页面递到女孩面前。
小女孩睁大了眼睛。
她数了数花篮里剩的花，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哥哥，你付了一百，但是花只剩七束了……”
纪槐序揉了揉她的头，柔声道：“没关系，天气太冷，就当哥哥请你喝奶茶。”
小女孩闻言，惊喜地看着他，小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
她干脆将整个花篮递给纪槐序，对着纪槐序鞠了一躬，起身，郑重道：
“谢谢哥哥，祝你和另一个哥哥长长久久！。”
小女孩的声音清脆而雀跃，说完，便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看着她欢快跑远的背影，纪槐序无奈地勾了勾唇角。
他低头，看着怀里装满玫瑰的花篮，这才感到有些无措。
他该怎么跟秦峪解释这些花？
他向来不习惯直白的浪漫，送花这种事情，对他来说还是……
纪槐序想着，耳根又开始隐隐发热。
正当他盯着玫瑰出神时，秦峪端着两杯热饮回来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纪槐序怀里那抹突兀又醒目的红色，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在纪槐序身边坐下。
“哪来的花？”
秦峪将一杯热乎乎的桂圆红枣茶递到他手里，目光饶有兴致地在那束玫瑰和纪槐序微微泛红的耳根之间来回扫视。
纪槐序接过温热的杯子，暖意顺着掌心蔓延。
他垂下眼睫，避开秦峪带着戏谑和探究的视线，语气尽量维持平淡：
“刚才有个小女孩在卖花。”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几乎要融进周遭的喧闹里。
“……顺手买的。”
秦峪看着他这副装作若无其事的别扭模样，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痒得厉害。
他眼珠子一转，随后摆出一副失望的神情。
“哦……我还以为是某个人终于开窍了，想要给我一点惊喜呢。”
他叹了口气，耷拉着肩膀，眼神却带着促狭的笑意。
“原来是只是我们纪老师日行一善啊……”
秦峪偷偷抬起眼皮，观察着纪槐序的反应，语气里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纪老师对我果然没那么上心……”
纪槐序听着他这明显夸大其词的抱怨和故意做出的委屈神色，明知道他是装的，可心底那处最柔软的地方还是被轻轻戳了一下。
他抬起眼，飞快地瞪了秦峪一眼，耳根的红晕有逐渐向脸颊蔓延的趋势。
看着他这副模样，秦峪刚想见好就收，却看见纪槐序低下头，握着热饮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小声道：
“……不是顺手，是特意给你买的。”
秦峪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一股巨大的惊喜如同烟花般在胸腔里炸开，紧接着，怀里被塞进一个花篮。
“……是送给你的，拿去。”
说完，纪槐序立刻别开脸，将半张脸埋进怀里那只兔子玩偶中，只留下一段泛着漂亮粉色的脖颈和红得几乎要滴血的耳尖，暴露在秦峪灼热的视线里。
秦峪看着怀里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又看向纪槐序红透了的耳尖，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伸手，拨弄了一下玫瑰花的花瓣，随后将花篮放到一旁，凑过去搂住纪槐序的腰，不顾他微弱的挣扎，在那红透的耳尖上印下一个轻柔而滚烫的吻。
“谢谢纪老师，我很喜欢。”
他轻笑着说道。
“特别喜欢。”
纪槐序这才抬起头来，有些羞恼的肘了他一下。
“注意场合。”
秦峪从善如流地坐直了身体，只是那只揽在纪槐序腰间的手依旧固执地不肯松开。
他拿起那篮红玫瑰，低头看了看，又凑到鼻尖嗅了嗅，然后宝贝似的放在自己身侧。
“这是纪老师第一次送我花，得好好带回家供起来。”
纪槐序闻言，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端起那杯桂圆红枣茶，小口啜饮着。
休息够了，两人又随意在园区里逛了逛。
秦峪拉着纪槐序又玩了些舒缓的项目，直到整个乐园逐渐亮起璀璨的灯光，月亮升起。
两人停在摩天轮前。
巨大的轮盘在深蓝色的天幕下缓缓旋转，每一个轿厢都像一颗小小的、发光的宝石。
秦峪仰头看着，声音在寒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最后一个。”
他转过头，看向纪槐序，语气带着期待。
“陪我坐这个，好不好？”
纪槐序看着那缓慢移动的庞然大物，点了点头。
轿厢缓缓上升，脚下的乐园逐渐缩小，变成一片流动的光海。
城市的轮廓在远方延伸，与深沉的夜幕相接。
轿厢里很安静，只有细微的机械运行声。
秦峪格外的安静，没有像之前那样喋喋不休，只是握着纪槐序的手，和他一起看着窗外逐渐开阔的景色。
轿厢缓慢地升高，秦峪忽然转头看向纪槐序，开口说话，语气带着笑意：
“怕高吗，纪老师？”
纪槐序有些疑惑的转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不过还是如实地摇了摇头。
“唉。”
秦峪叹了口气，故作失落：“怎么这么诚实啊纪老师，这种时候，不是应该闭上眼，然后扑在男朋友怀里撒娇吗？”
纪槐序被他这话说得耳根一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想得美。”
秦峪低笑出声。
“想想又不犯法。”
他理直气壮地说着，目光胶着在纪槐序微微泛红的侧脸上，眼底的笑意温柔得能将人溺毙。
“不可以撒娇的话……那亲一下？”
轿厢还在稳步上升，快看不清底下的城市，只有黑夜里的灯光如璀璨的钻石一般夺目。
纪槐序被他突如其来的调戏弄得脸颊发烫。
两人坐的很近，他看着秦峪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拒绝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纪槐序轻轻地哼了一声，像是答应了，又像是嫌弃他的聒噪，长而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安静垂下，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是一种无声的、带着点别扭的默许和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