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已没了月初的柔和，晒在身上带着几分燥热——距离春天结束还有一个月，联盟部落的野菜园早已郁郁葱葱，荠菜抽了嫩薹，苋菜长到半人高，马齿苋爬满了田垄，每天采摘的野菜足够族人们添两顿辅食。可张轩总觉得不够，春末正是野生长势最旺的时候，若能多找些新种类的野菜移栽，既能丰富族人的餐桌，也能为即将到来的夏天储备更多食材。
这天清晨，张轩又召集了二十多个妇女——禾、阿瑶、鹿溪、青羽，还有来自赤岩、溪谷部落的妇女代表，每个人都背着背篓，揣着石刀和木铲，准备去部落西北方向的深山里找新野菜。那里鲜少有人去，之前狩猎队路过时提过，那边的山谷里草木茂盛，说不定藏着没见过的可食植物。
“西北山谷离部落远，路上要走两个时辰，大家多带些熏肉干和水。”禾帮张轩整理着背篓，又往里面塞了块野果干，“鹿溪妹妹懂草药，路上要是遇到有毒的草，也能提醒大家避开。”
鹿溪笑着点头，手里攥着一根晒干的草药枝：“我带了辨别毒草的法子，叶子带刺、汁液浑浊的大多有毒，咱们只摘叶子嫩绿、掐断后汁液清亮的，肯定没问题。”
青羽蹦蹦跳跳地凑过来，手里拿着之前移栽野菜时用的木铲：“神尊，咱们今天能找到像薄荷那样清凉的野菜吗？上次喝了鹿溪姐姐煮的薄荷茶，嘴里凉丝丝的，夏天喝肯定舒服。”
张轩揉了揉她的头：“说不定能找到，咱们慢慢找，不急。”
队伍出发时，晨光刚漫过山头，田垄里的大豆苗已长到膝盖高，叶片绿油油的，木长老正带着青壮给豆苗浇水，看到他们，笑着挥手：“早啊！要是找到能当饲料的草，也别忘了挖点，圈里的羊最近爱吃嫩草！”
“知道啦！”青羽大声回应，脚步没停，眼睛已经开始打量路边的草木，生怕错过新野菜。
两个时辰后，队伍终于抵达西北山谷。这里和部落周边的山林不同，树木更密，藤蔓缠绕在树干上，地上铺着厚厚的腐叶，踩上去软软的，空气中满是草木的清香和湿润的泥土味。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偶尔能听到鸟鸣和溪水声，显得格外幽静。
“大家分散开找，别走远，每隔一会儿喊一声，防止走散。”张轩叮嘱道，“找到不认识的植物先别摘，叫我或鹿溪过去看看，确认能吃再采。”
妇女们立刻散开，青羽跟着鹿溪，两人沿着溪边走——溪水边湿润，最容易长野菜。刚走了没几步，青羽突然停下脚步，抽了抽鼻子：“鹿溪姐姐，你闻！有股清凉的香味！”
鹿溪也闻到了，顺着香味找过去，只见溪边的岩石缝里，长着一片低矮的草本植物，叶片呈椭圆形，边缘有细小的锯齿，掐断一片叶子，立刻有清凉的香气飘出来，汁液清亮透明。“是野薄荷！”鹿溪眼睛一亮，“这东西能吃，嫩叶可以凉拌，也能煮茶，夏天喝能解暑，还能赶走蚊虫！”
青羽兴奋地蹲下来，用木铲小心地挖起一棵野薄荷，连带着根部的泥土一起放进背篓：“太好了！咱们多挖些，移栽到野菜园里，夏天就能喝薄荷茶了！”
两人一边挖野薄荷，一边往山谷深处走。没过多久，阿瑶也在一片向阳的坡地上发现了新野菜——野菊苗。这些野菊苗刚长出几片嫩叶，叶片呈羽状分裂，摸起来软软的，掐断后有淡淡的菊香。“这是野菊苗吧？”阿瑶不确定地喊鹿溪过去，“我以前在林部落见过，长老说能吃，就是不知道怎么吃。”
鹿溪走过去，仔细看了看，点头确认：“是野菊苗，嫩叶可以炒着吃，也能煮进汤里，清热败火，最近有些族人上火咳嗽，吃这个正好。”
张轩也走了过来，蹲下身观察野菊苗的生长环境：“这里阳光足，土壤肥沃，咱们挖的时候多带点土，回去移栽到野菜园的向阳处，肯定能长得好。”
妇女们渐渐都有了收获：赤岩部落的红芍在灌木丛下找到了野豌豆苗，豆苗嫩绿，藤蔓纤细，掐断的嫩茎里有清甜的汁液；溪谷部落的玲儿在腐叶堆里发现了野木耳，黑色的木耳贴在枯木上，肥厚有弹性，鹿溪确认能吃，说泡发后炒肉格外香；禾则在溪水下游找到了水芹，绿色的茎秆中空，叶片呈三角形，掐断后有独特的香气，适合煮鱼汤。
每个人的背篓都渐渐装满，青羽的背篓里除了野薄荷，还放了几朵不知名的小野花，她笑着说：“野菜园里种上花，又好看又能招蜜蜂，说不定还能帮着大豆苗授粉呢！”
张轩看着她手里的野花，笑着点头：“这个主意好，蜜蜂能传粉，大豆结的豆荚会更多。”
眼看日头升到半空，张轩让大家在溪边的空地上休息，煮点野菜汤补充体力。妇女们忙着拾柴、打水、架陶锅，青羽却闲不住，拿着木铲在附近的岩坡上挖小石子玩——那里有一片裸露的岩石区，岩石颜色各异，有灰色的、褐色的，还有几块泛着白色，看起来格外显眼。
“咦？这石头怎么是白色的？”青羽好奇地蹲下来，用木铲敲了敲白色的岩石，岩石发出“砰砰”的清脆声响，不像其他岩石那样坚硬，表面还有些粗糙的纹理，用指甲刮一下，能刮下细小的白色粉末。
她拿着刮下来的粉末跑去找张轩：“神尊，你看这石头！是白色的，还能刮下粉来！”
张轩正帮着禾添柴火，听到青羽的话，接过白色粉末看了看，又跟着她走到岩坡前。那片白色岩石有半人高，嵌在灰色的岩石中间，表面有些地方因为常年淋雨，泛着淡淡的水渍，敲开一小块，里面也是纯白色，质地比普通岩石软，粉末细腻，沾在手上滑滑的。
“这是石灰石！”张轩心里一喜，这可是个重要的发现。他拿起一块小的石灰石，走到溪边，蘸了点水，用手指揉搓——石灰石遇水后会慢慢溶解，水变得有些浑浊，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腥味。“大家过来看看，这石头用处可大了！”
妇女们都围了过来，鹿溪好奇地问：“神尊，这石灰石能吃吗？看起来像白粉末，跟盐有点像。”
张轩笑着摇头：“不能吃，但比盐有用。咱们建房子用的土坯，时间长了会被雨水冲坏，要是把石灰石烧制成石灰，和黏土混合在一起，用来砌墙或者抹墙，墙会变得很结实，雨水也冲不坏；另外，咱们种庄稼的土壤，有些地方偏酸，撒点石灰粉，能改良土壤，庄稼会长得更好；还有，以后咱们烧陶，在陶土里加少量石灰粉，陶器会更坚硬，不容易裂。”
“这么厉害？”红芍瞪大了眼睛，用石刀敲了敲石灰石，“这石头看起来软乎乎的，烧过之后能这么结实？”
“当然。”张轩拿起一块石灰石，给大家演示，“咱们用木柴把石灰石烧透，它会变成白色的粉末，就是石灰。把石灰和水混合，会发热，变成石灰浆，和黏土混在一起，黏性会很强，砌墙的时候用这个，土坯之间会粘得很牢，比只用泥土结实十倍。之前咱们建的土坯房，要是用石灰浆加固，冬天就更暖和，也不怕漏雨了。”
青羽听得眼睛发亮：“那咱们赶紧挖点回去烧石灰吧！以后部落的房子都用石灰浆砌，肯定又结实又好看！”
“别急，先标记好位置，回去安排青壮来开采。”张轩说，“这石灰石在岩坡上嵌得深，咱们现在只有木铲和石刀，挖不动，得让青壮们带粗木撬和石锤来，才能把大块的石灰石撬下来。另外，烧石灰也需要专门的窑，咱们得先建个简易的窑，用硬木当燃料，把石灰石烧透才行。”
鹿溪蹲下来，仔细观察石灰石周围的环境：“这岩坡旁边有小溪，取水方便，烧石灰的时候不用跑远路。而且这里离部落不算太远，青壮们来回运石灰石也方便。”
张轩点头，让阿瑶用石刀在旁边的大树上刻了个标记——一个简单的“石”字，又在周围的岩石上也刻了记号，防止下次来找不到。“回去后，我让石长老安排人手，先建个小窑试试烧石灰，要是成功了，再大规模开采。以后咱们不仅能加固房屋，还能改良种植区的土壤，让大豆和野生米长得更好，说不定还能做出更结实的陶器。”
标记好石灰石的位置，妇女们回到溪边，陶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禾把刚采的野薄荷、水芹和野豌豆苗放进锅里，撒了一点盐和野葱，很快，锅里就飘出了清香——野薄荷的清凉、水芹的鲜香和野豌豆苗的清甜混合在一起，比之前的野菜汤多了几分层次感。
大家围坐在篝火旁，捧着陶碗喝着汤，讨论着刚才发现的石灰石。玲儿一边喝汤，一边说：“要是房子能用石灰浆加固，以后下雨就不用怕屋顶漏雨了。之前在溪谷部落，每到下雨，草棚里到处漏雨，晚上都睡不好觉。”
“不止房子，咱们的圈养区也能用石灰浆加固。”禾说，“现在的围栏是用木头和藤蔓编的，野猪力气大，有时候会撞得围栏晃动，要是用石灰浆把木柱固定在土里，再在围栏底部抹上石灰浆，野猪就撞不动了，牲口也跑不出去。”
鹿溪也补充道：“种植区的土壤改良也很重要。上次我去看大豆苗，发现靠近溪边的几块地，苗长得比其他地方矮，可能是土壤太湿、偏酸，撒点石灰粉，说不定就能长起来了。另外，石灰粉还能杀虫，之前野菜园里有小虫子，撒点石灰粉，虫子就不敢来了。”
张轩喝着汤，听着大家的讨论，心里也有了计划：“春天还有一个月结束，咱们要抓紧时间做几件事：第一，安排青壮开采石灰石，建窑烧石灰，先加固几间土坯房试试效果；第二，把新找到的野薄荷、野菊苗、水芹这些野菜移栽到野菜园，再留些种子，夏天种；第三，用石灰粉改良种植区的土壤，给大豆苗追一次肥，争取秋收能多收些粮食；第四，试试在陶土里加石灰粉，烧几个陶锅，看看是不是更结实。”
“我能帮着移栽新野菜！”青羽立刻举手，“之前移栽的荠菜和苋菜都活了，新野菜我肯定也能种好！”
“我可以帮着指导烧陶，加石灰粉的比例我来试试。”阿瑶说，她之前跟着羽尾长老学过烧陶，对陶土的特性比较熟悉。
“我去帮着青壮们建窑，看看怎么烧石灰石更省柴、更透。”鹿溪也主动请缨，她懂一些烧火的技巧，之前在鹿鸣部落，经常帮着烧草药，知道怎么控制火候。
禾笑着说：“那我就负责改良土壤，跟着木长老一起，看看哪些地需要撒石灰粉，撒多少合适。”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春末的计划安排好了。陶锅里的汤喝完了，阳光也渐渐西斜，张轩起身说：“时间不早了，咱们把挖好的新野菜整理好，准备回去。明天一早就安排人来开采石灰石，争取早日烧出石灰。”
妇女们立刻行动起来，把背篓里的野菜分类整理，野薄荷、野菊苗、水芹这些需要移栽的，都小心地用湿泥裹住根部，防止路上蔫掉；野木耳和野豌豆苗则单独放在背篓的上层，方便回去后处理。青羽还特意捡了几块小块的石灰石，放进背篓里，说要带回部落给小孩子们看看，让他们也知道这石头的用处。
返程的路上，大家的脚步比来时更轻快，背篓里装满了新野菜，心里还装着对石灰石的期待。青羽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跟大家说：“等烧出石灰，咱们的房子肯定是附近部落里最结实的！到时候其他部落的人来交易，肯定会羡慕咱们！”
夕阳西下时，队伍终于回到部落。族人们看到他们背篓里的新野菜，都围了过来，木长老更是直接问：“找到能当饲料的草了吗？圈里的羊都等着吃嫩草呢！”
“找到了！”青羽立刻拿出一把野豌豆苗，“木长老，这野豌豆苗嫩，羊肯定爱吃，明天我就给您送些过去！”
张轩则直接去找石长老和木长老，把发现石灰石的事说了，还拿出带来的小块石灰石给他们看。石长老摸了摸石灰石，惊讶地说：“这石头真能烧出加固房子的东西？要是真行，咱们以后建石楼也能用，肯定比现在结实！”
“明天我安排二十个青壮，带木撬和石锤去开采石灰石，再让木工坊建个简易的窑。”石长老立刻说道，“烧石灰需要硬木，我让青壮们多砍些硬木回来，保证燃料够用。”
木长老也激动地说：“改良土壤的事交给我！明天我就去种植区看看，哪些地需要撒石灰粉，争取让大豆苗长得更好。”
当天晚上，部落的议事会上，张轩把春末的计划详细说了一遍，各长老都积极响应：崖风长老说会安排护卫队跟着青壮去开采石灰石，防止路上遇到野兽；羽尾长老说会让妇女们准备烧陶用的陶土，等着加石灰粉试验；风长老则说会多攒些兽粪，配合石灰粉一起改良土壤，让效果更好。
青羽和鹿溪、阿瑶她们则在妇女们中间宣传石灰石的用处，教大家怎么辨认新野菜，部落里到处都充满了忙碌的气息和对未来的期待。
夜色渐深，张轩站在石楼前，看着部落里的灯火，禾和阿瑶站在他身边。“春天快结束了，咱们的部落又有了新发现。”禾轻声说，“有了石灰石，咱们的房子会更结实，庄稼会更好，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安稳。”
阿瑶点头：“是啊，从一开始的山洞，到现在的土坯房，以后还会有更结实的房子，更多的粮食和食材，咱们的联盟会越来越强大。”
张轩看着远处的西北山谷方向，那里藏着部落未来的希望。春天还有一个月结束，但属于联盟的希望，才刚刚开始——新的野菜会在菜园里扎根，白色的石灰石会变成坚固的石灰，部落的房子会越来越结实，族人们的日子，也会像这春末的庄稼一样，充满生机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