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内部走廊冰冷而肃穆，弥漫着消毒水和纸张油墨混合的味道。
手续繁琐得令人心焦，不是在这个窗口签字，就是在那个表格上按手印，每一步都像在考验我们的耐心和演技。
终于在经过一番波折后，我们被带到了一扇金属门前。
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死亡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
冰冷的金属停尸台就在房间中央，白布覆盖下的轮廓清晰可见。
我们屏住呼吸，一步步走近。
民警示意了一下，最终揭开了覆盖在尸体头部的白布一角。
那张昨夜还写满阴鸷与得意的脸，此刻毫无生气地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
死亡凝固了他最后的表情，扭曲而狰狞，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遭遇了无法想象的恐怖。
“爹啊——！”徐叙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猛地扑倒在冰冷的金属台边沿。
……
我和银珠面面相觑，无语凝噎。
没想到徐叙这小子还是演技派。
连旁边的民警都不忍地别过头去，眼神中流露出深切的同情。
待他们默默退出房间，轻轻带上那扇沉重的金属门后，徐叙才迅速地直起身，脸上悲戚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抬手，极其自然地用袖子擦过眼角——那里干干的，没有一丝泪痕。
“这里还有监控。”他无声对我做出口型。
监控倒是无所谓，低着头便无人能看得到我们的表情。
如若是人站在我们身旁，凭借他们职业素养的敏锐观察力，很快便会察觉到不对劲。
银珠的鬼幻术也只是篡改了我们的身份，让民警认定我们是这老道的家属。
他死得蹊跷，尸体暂时是肯定带不走的。
徐叙手腕故作颤抖的将白布全部掀开，老道那张惨烈的死状顿时出现在我们面前。
眼球可怕地向外凸起，瞳孔涣散失焦，空洞地凝视着虚无的上方。
嘴巴微微张开，仿佛临死前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
他脖子上也有明显的抓痕，伤口很深，血洞几乎贯穿他整个脖颈。
像是被什么利刃刺穿。
准确来说，应该是倒钩。
他的血肉都被钩了出来。
身上也无一例外布满了这种奇怪的伤口，徐叙神色凝重，假意捂住了嘴营造出一种难以接受的悲伤。
眼看着我们已经将尸体检查了个遍。
便缓缓退出了房间。
徐叙语气激动又颤抖的表示，他“爹”并非是寻常死亡，恳请警察认真调查还他一份公道。
签署了尸检同意书之后我们便离开了警局。
鬼幻术消失之后，他们只会记得有人来认领过老道的遗体。
并不会记得是谁。
哪怕日后看到我们的模样觉得眼熟，我们的身份也与老道没有半分联系。
即使有监控也无济于事，我们刻意低下的头，也无法仔细分辨我们的模样。
回到车上后，我不由得调侃起徐叙的演技来，“演技还不错。”
演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这些伤……不像是人为的。”徐叙做出了自己的决断。
我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有什么尖锐的利器，是带着弯钩的吗？”
“我看他的血肉都被利器钩回带出了伤口。”
徐叙摇头，脸上有些茫然。
“鬼魂的指甲都是尖锐又直接的。”
“这更像是某种野兽的抓痕与刺伤。”
“野兽？”我疑惑道，“青城有野兽吗？”
这闹市区距离山脉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野兽进城伤人的可能性不大。
而那最近的山，便是三才观所处于的位置。
有三才观的存在，山中想必不会残留那种残暴害人的野兽。
“再去他死的地方转转，听听那些目击者怎么说。”徐叙提议道。
“嗯。”我应下。
反正闲来无事，溜达一圈也无妨。
这里的游客似乎丝毫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命案所影响，依旧游荡在这条街上。
尽管现场的血迹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但仔细闻还是能嗅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附近的商户依然聚在一起讨论着早上那恐怖的一幕。
“吓死人咯！我早上过来店里打扫卫生，就看见马路中间躺着个人！”
“身上都是血，一看就没气儿了！”
“咱们青城多少年没出过这种怪事了……唉，难不成是那些考古的挖掘过度，引起了地下亡魂的报复？”
“别瞎说！咱们青城有三才观庇佑，安宁的很！”
“说不定是那老头得罪了什么人……”
这条街的营业时间是上午十点到深夜十二点。
除了餐饮的商家，都是九点多才姗姗来迟到店里开门准备营业。
因此老道的尸体才被发现的如此晚。
他可能死在夜里也未可知。
这是步行街，不允许车辆进入，因此除了营业时间，也不会有路过的车辆发现他的尸体。
如果是人为，警察总会找人真相。
可若是其他东西，那就难说了。
我和徐叙都无法分辨那些伤口到底是什么东西造成的，现场也没留下什么异样的气息。
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去问问阎王爷？”
“他的魂魄没有逗留至此，想必早已被阴差带走。”
“如此不就真相大白？”
“你问。”徐叙无奈的摊了摊手。
虞觅身处于阴间，她的电话虽然是打不通，但发信息她还是能看见的。
跑一趟地府实在过于麻烦，还得去找在这青城的阴阳交界处。
于是我便给虞觅发去了消息。
【你帮我问问，阴间今日有没有带回去一个老道的魂魄，有可能是夜里或者清晨。】
怕地府阴魂太多她无法分辨，我又补充了一句。
【这老道死得惨烈，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抓痕与刺穿的血洞，挺好认的。】
那头的虞觅很快便回了信息。
【稍等，我现在就去阎罗殿里找厉殊。】
【出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