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棠的手指在课桌底下动了动，练习册上的数字突然冻结，变成灰黑色的结晶。我注意到她指甲缝里有银亮的碎屑，和我今早在男厕窗台上发现的、属于基金会应急通讯器的碎片一模一样。
第二节课的预备铃响到一半突然卡住，走廊里传来重物拖拽的声响。夏棠突然拽住我胳膊，她掌心的温度烫得像烙铁：“去器材室，现在。”她虎口的太阳纹身正在发光，我这才发现纹身的线条里藏着无数个微小的“3”这是三级现实扭曲者的标识。
器材室的门虚掩着，门把手上缠着根黑色软管，管尾滴着暗红色的液体。夏棠一脚踹开门，我看见里维拉的蛇形纹身被钉在墙上，纹身的鳞片正一片片剥落，露出底下基金会的追踪代码。
“Goc的奇术师昨晚来过。”夏棠从货架后拖出个铁笼，笼底铺着林小满的校服外套，“他们在找能中和现实稳定力场的东西就比如你的视网膜。”她突然按住我后颈，那里的凸起正在跳动，像颗刚移植的心脏。
铁笼的栏杆上刻着基金会的收容守则，其中一条被红笔划掉：“禁止与d级人员进行视网膜接触”。我盯着那条划痕，突然想起班主任办公室里的金属盒那是林小满的六指手指上，也有同样的红笔痕迹。
窗外突然闪过道绿光，夏棠拽着我蹲进铁笼，她反手按下笼壁的隐藏按钮，整面墙开始旋转。我听见奇术师的铜管发出嗡鸣，他们的脚步声正从走廊尽头传来，伴随着某种液体泼洒的声音，因为这和我昨晚在天台听见的、Goc用来净化异常区域的药剂声一模一样。
旋转的墙壁停下来时，我们站在医务室的储藏间里。架子上的药瓶全贴着“已污染”的标签，最顶层摆着个玻璃罐，里面泡着颗眼球，虹膜上的纹路正在缓慢重组，最后变成我的脸。
“这是里维拉的任务目标。”夏棠指着玻璃罐，她的声音突然压低，“基金会需要你的视网膜来升级现实锚，但Goc想把它做成武器，用来强制解除所有异常个体的能力。”她突然扯开衣领，锁骨处有块新鲜的烧伤，形状和Goc奇术师的铜管截面完全吻合。
储藏间的通风口突然落下张纸条，上面是林小满的笔迹：“器材室的灯管里有炸弹”。我抬头看向天花板，发现灯管的玻璃壁上爬满了银色的细线，正慢慢往夏棠的方向延伸那是Goc特制的反现实扭曲者装置，林小满的笔记里画过它的拆解图。
夏棠的指尖燃起蓝火，通风口的细线瞬间被烧断。但玻璃罐里的眼球突然炸开，墨绿色的液体溅在我手背上，我看见液体里浮着无数个微型摄像头，每个镜头都对准夏棠的后颈因为那里有块和班主任同款的银色手环，只是编号被划掉了，换成个歪歪扭扭的太阳。
“三级现实扭曲者的权限能临时屏蔽监控。”夏棠擦掉我手背上的液体，她的指甲突然变长，划破了自己的掌心，“但他们早就把追踪器植入我脊椎了就像对林小满做的那样。”她掌心的血滴在地上，立刻变成基金会的三角标志，标志的中心正在凹陷，像个张开的嘴。
器材室突然传来爆炸声，墙壁的旋转装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夏棠拽着我冲进通风管道，管道壁上布满指甲抓挠的痕迹，其中几道明显属于六指独属于林小满的逃生路线。
我们在管道里爬了大约三分钟，夏棠突然停住，她指着前方的阴影：“看那里。”管道的裂缝里卡着半张照片，是林小满和个陌生男人的合影，男人左手戴着基金会的三级现实扭曲者徽章，右手虎口有个太阳纹身，和夏棠的一模一样。
“她是我姐姐。”夏棠的声音带着颤音，管道突然剧烈晃动，“基金会说她在收容失效中死亡，但Goc的数据库显示，她自愿成为黑板里那个东西的宿主。”她的蓝火突然熄灭，我看见通风口外站着个穿黑色风衣的人，手里的铜管正对着我们，管口泛着绿光。
夏棠突然把我往前推，她自己则转身冲向那人，指尖的蓝火瞬间烧成熊熊烈焰。我从通风口摔进教室时，正好落在自己的座位上，黑板上不知何时多了行新的粉笔字：“第三个容器就位”。
粉笔槽里的红色粉末突然沸腾，我看见夏棠虎口的太阳纹身从粉末里浮出来，纹身的中心裂开个小口，里面露出颗正在跳动的、属于三级现实扭曲者的心脏。
走廊里传来夏棠的惨叫，夹杂着Goc奇术师的咒语声。我摸了摸后颈的凸起，它已经长成硬币大小，透过皮肤能摸到里面类似晶体的硬物这和里维拉左胸的那块，以及夏棠锁骨处的烧伤下藏着的东西，是同一种材质。
下课铃终于正常响起，夏棠的帆布包从抽屉里滑出来，拉链自动敞开，露出里面的基金会证件。照片上的她穿着作战服，编号栏写着“SF-317”，而备注栏里用红笔写着：“下一任锚点候选人”。
证件底下压着林小满的笔记本，最新一页画着三个连在一起的圆圈，每个圆圈里都有个名字：里维拉、夏棠、陈默。我的名字旁边画着个问号，问号的尾巴缠着根铜管，管尾指向黑板的方向，突然发现那里的粉笔字正在变化，“第三个容器”的后面，正缓缓浮现出“收容开始”四个字。
窗外的阳光突然变成暗红色，我看见夏棠的柑橘味顺着风飘进来，混着Goc药剂的腥甜和基金会追踪器的铁锈味，在教室里凝成团粘稠的雾气。雾气里，有个模糊的身影正从黑板里走出来，左手多出来的那根手指上，戴着枚和夏棠同款的三角吊坠。
雾气在课桌间翻滚，我数着那道身影的手指正是六根，和林小满一样。她脖颈处的皮肤正在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银色管线，像极了Goc奇术师铜管里的构造。三角吊坠在暗红阳光下晃悠，吊坠内侧突然映出夏棠的脸，她的眼睛正变成玻璃珠的质感。
“陈默，别碰她。”夏棠的声音从讲台底下传来，她半截身子埋在粉笔灰里，虎口的太阳纹身已经烧得焦黑。我这才发现她右手握着把锯齿刀，刀刃上沾着的银色液体，和基金会应急手册里记载的“现实锚润滑剂”完全一致。
黑板里走出来的身影突然笑了，声音是林小满和里维拉的混合体。她多出来的那根手指指向我后颈，吊坠的影子在我背上投下三角标记，和医务室玻璃罐里眼球虹膜的纹路重合。
“收容程序启动了。”夏棠突然将锯齿刀刺进自己大腿，蓝火顺着伤口往上爬，“基金会的三级现实扭曲者都有自毁程序，我的热能可以暂时干扰它的感知。”她的血滴在地上，立刻变成无数个微型的太阳，将那道身影困在光圈中央。
身影的管线突然暴涨，缠住离它最近的课桌。课桌上的数学课本开始融化，页码里渗出Goc的七角星标志。我注意到标志的每个角都嵌着颗牙齿，和黑板深处倒长的牙齿属于同一个源头。
教室后排传来玻璃破碎声，Goc的奇术师们从窗户翻进来，他们的铜管正在共鸣，天花板的吊扇突然倒转，将暗红阳光切割成碎片。夏棠的蓝火在碎片中忽明忽暗，我看见她左胸的位置鼓起个包，像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里钻出来。
“看她的吊坠！”奇术师突然嘶吼，铜管对准夏棠的脖颈，“那是基金会的伪现实发生器！”吊坠突然炸开，里面滚出颗芯片，芯片上的编号“SF-317”正在被“Goc-734”覆盖这是林小满那根铜管的编号。
身影的管线突然转向奇术师，将他们的铜管缠成麻花状。管身裂开的瞬间，墨绿色的液体喷涌而出，溅到哪里，哪里就长出黑板材质的肉膜。我眼睁睁看着前排同学的校服开始变成粉笔灰，他们的脸正在重组，最后都变成了里维拉的模样。
夏棠的锯齿刀突然掉在我脚边，刀柄刻着行小字：“第三个是锚点”。我捡起刀的瞬间，后颈的凸起突然裂开，涌出带着铁锈味的液体，在地上汇成基金会的三角标志。标志中心慢慢浮起林小满的笔记本，最新一页画着张解剖图，被红线标出的器官旁写着“现实稳定核心陈默”。
“它需要你的核心来完成融合。”夏棠的声音开始失真，她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只有太阳纹身还保持着实体，“林小满故意让Goc抓走，就是为了把铜管里的异常因子注入它体内。”纹身突然飞起来，贴在那道身影的额头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身影发出刺耳的尖叫，管线开始融化。我看见林小满的脸在管线间闪回，她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金属管，正是我昨晚在天台捡到的那根。金属管上的“Goc-734”编号正在脱落，露出底下被覆盖的“SF-091”站点班主任手环的编号。
“班主任是双重间谍。”夏棠的透明手臂穿过我的肩膀，指向教室后门，“他的手环能同时接收两边的信号，但现在它在向基金会发送自毁指令。”后门果然传来倒计时的电子音，门缝里渗进的红光，和黑板上最初的红色喷漆同个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