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雪葬镇，林风与苏清寒驾驭遁光一路向北，连续飞行数日，脚下开始出现零星的村落和驿道，人烟渐密。
这日黄昏，一座雄踞于两河交汇处的巨城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灰黑色的城墙高达数十丈，蜿蜒如龙，墙头符文流转，灵光隐现。
宽阔的城门洞开，车水马龙，各色遁光起落不息，喧嚣声远远传来。
“黑水城到了。”林风放缓速度，与苏清寒对视一眼。
按照师尊的交代，他们此行需隐匿身份，暗中查探。
两人在城外僻静处按下遁光，稍作易容，收敛气息，扮作一对前来北境寻觅机缘的散修道侣，这才随着人流走向城门。
城门口有气息精悍的守卫值守，轮到他们时，守卫例行公事地询问：“姓名？来历？入城所为何事？”
“林凡、苏雪，散修。”林风神色自然地递过一小袋灵石，“听闻黑水城繁华，特来见识，或许能寻些机缘。”
守卫清点灵石，又打量了二人几眼，见他们气息平和，不像奸恶之徒，便挥挥手放行：“进去吧，城内禁止私斗，要遵守规矩。”
踏入城门，一股混杂着灵材、丹药、妖兽皮毛乃至凡人炊烟的鲜活气息扑面而来。
街道宽阔，以青石铺就，两侧店铺林立，旌旗招展，有灵气氤氲的修真店铺，也有烟火气十足的凡人酒肆、客栈。
路上行人摩肩接踵，修士、凡人、甚至一些异族混杂，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灵兽嘶鸣声不绝于耳。
“先找地方落脚。”林风低声道。
两人看似随意地沿着主街行走，实则暗中观察，街面上除了普通散修和凡人，还有几类人颇为显眼：一些身着统一劲装、袖口绣有金色小刀图案的修士，神色倨傲，应是此地势力之一金刀门的弟子；另有一些随身带着各种奇特工具或机关傀儡的，大概是天工门的人；偶尔还能看到几个袖口绣着药鼎或灵芝图案的修士，气息温和，想必是百草门弟子。
这几派弟子似乎各成体系，彼此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他们在一条相对安静的侧街，找到一间名为云来居的客栈，掌柜是个面容和善的老者。
“二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两间上房，暂住几日。”林风道。
掌柜一边登记，一边习惯性地搭话：“二位面生，是初来黑水城吧？最近城里不太平，晚上尽量少出门。”
“哦？愿闻其详。”林风顺势问道，递过灵石。
掌柜压低声音：“听说幽冥殿那帮杀才活动猖獗，前几日金刀门的一位长老都在黑风岭吃了大亏，重伤逃回，现在几大宗门都加强了戒备，晚上实行宵禁呢。”
安顿好后，二人来到客栈大堂用饭，选了个靠窗的僻静位置落座，邻桌几个散修模样的汉子正在议论：
“听说了吗？黑风寨被屠了，全寨上下百来口，一个没剩。”
“肯定是幽冥殿干的，天工门的一支采矿队也在那边失踪了。”
“现在谁还敢往北边去？听说黑风岭晚上鬼火乱飘，邪门得很。”
正听着，客栈门口一阵骚动，几名袖口绣有齿轮图案的修士走了进来，个个面带悲愤疲惫之色，为首一人气息赫然是金丹初期。
掌柜连忙迎上：“吴执事，您回来了？可有贵门弟子的消息？”
那吴执事重重一拍桌子，悲声道：“找遍了，只找到些破碎的法器残片，人怕是都没了，此仇不报，誓不罢休！”
周围食客闻言，皆露同情或忧色，林风与苏清寒交换了一个眼神。
天工门采矿队失踪，金刀门长老重伤，都与黑风岭有关，这与他们之前得到的信息吻合。
饭后二人信步来到城中最大的交易市场，坊市内人声鼎沸，摊位林立，各种北境特产、灵材、丹药、法器琳琅满目。
在一个售卖杂项古物的摊位前，林风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一块边缘有烧灼痕迹的黑色矿石上，他感应到上面残留着一丝极淡却异常精纯的死冥之气，与雪葬镇墓穴中的气息同源。
“老板，这石头怎么卖？”林风随意拿起矿石把玩。
摊主是位精瘦老者，瞥了一眼：“哦，黑风岭那边捡的废矿，十块下品灵石。”
“黑风岭的矿石都这样？”林风故作好奇。
“那倒不是。”老者压低声音，“就最近一阵，有些矿洞挖出来的石头带着股阴气，邪门得很，都没人敢要。这块是小的顺手捡的，看着特别点。”
买下矿石，二人离开坊市。
行至一处人烟较少的街角时，林风眼神微动，传音给苏清寒：“有人跟踪。”
苏清寒不动声色，神识悄然扫过，感应到身后不远处有两个气息阴冷的男子，目光若有若无地锁定着他们。
“是刚才坊市里的人。”林风道，“看来我们打听黑风岭，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甩掉他们。”苏清寒清冷道。
两人身形一晃，转入旁边小巷，寂灭星遁与冰心身法施展，几个转折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街巷中，将那两名跟踪者轻易甩开。
回到客栈房间，林风布下隔音结界，取出那块黑色矿石，神色凝重：“师姐，这矿石上的死气极为精纯，绝非自然形成。幽冥殿在黑风岭的活动，恐怕是在大规模炼制某种东西，或者滋养某个存在。”
苏清寒指尖拂过矿石，感受着那丝阴寒：“黑风岭深处必有隐秘，金刀门、天工门接连出事，说明那里已成险地。”
“我们必须去黑风岭一探。”林风目光坚定，“但需更加小心，这黑水城内，眼线众多。”
“嗯。”苏清寒颔首，“明日再去打探些消息。”
夜幕降临，黑水城华灯初上，却笼罩在一层无形的紧张氛围中，巡城的修士队伍明显增多，街上行人渐稀。
林风与苏清寒站在窗前，望着这座繁华与危机并存的北境雄城。
“树欲静而风不止。”林风轻声道，“这城里的水，比我们想的要深。”
苏清寒眸光清冷：“水再深也要搅上一搅，黑风岭或许就是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