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白樾和孟燕臣的行政级别，这场婚礼严格遵循相关规定，宴席规模控制在20桌。
这反而让现场氛围格外不同。
没有虚与委蛇的客套，没有泛泛之交的寒暄，每一张桌上坐着的，都是经过双方家长狠心筛选后，真正亲近的家人和挚友。
名单上的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段深厚的情谊。
婚礼尚未正式开始，亲友区就已热闹非凡。
看着白廷璋长大的部委老阿姨，拉着他的手，嗓门洪亮：
“哎哟，我们廷璋可算把他小妹给娶回家咯！小时候就跟个小尾巴似的跟着你，这下可算名正言顺啦！”
她边说边笑呵呵地拍着廷璋的胳膊。
另一边，国外特意飞回来的远房姑妈则围着孟莳，眼神慈爱地打量着她：
“莳莳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婚纱也衬你！什么时候让我们抱上小宝宝啊？”
说得孟莳脸颊飞红，娇嗔地跺脚：
“姑妈！”
领导和同事区则相对含蓄些。
白樾的老部下端着茶杯对白樾笑道：
“老领导，恭喜啊！廷璋这孩子，能力出众，现在成家了，更是稳当了！以后可是事业家庭双丰收！”
沪市赶来老朋友则围着孟燕臣和王小河：
“孟书记，王主任，恭喜啊！女儿这么优秀，找了这么一位乘龙快婿！以后我们跟中金合作，是不是能走走家属通道了？”
一句玩笑，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聚光灯下，白廷璋与孟莳无疑是全场的焦点。
白廷璋身着剪裁完美的深蓝色礼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肩宽腿长。
他的桃花眼和薄唇不像端肃的白樾，而更像叔叔白杨，又比白杨更多了几分沉稳练达的气场。
他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显疏离，举手投足间尽是从小浸润在高干家庭中培养出的从容与贵气。
孟莳则像一枚被精心呵护绽放的月下珍珠。
婚纱并非极度繁复，却极其贴合她清雅又带点妩媚的气质，头纱下，她明眸善睐，笑靥如花，有种落落大方的明媚。
站在廷璋身边，娇小可人，却气场相合，真真是一对璧人，羡煞旁人。
敬酒环节，白廷璋记忆力惊人，几乎能叫出每一位来宾的姓氏和恰当称谓，与长辈聊家常，与平辈开玩笑，与领导谈工作感悟却不露痕迹，每一桌都能照顾得妥妥帖帖，让人如沐春风。
孟莳则像一只快乐的花蝴蝶，挽着廷璋，笑声清脆。
两人配合默契，将热情与关怀精准地送达每一个角落，绝不让任何一位客人有被冷落的感觉。
仪式中，当新人携手走过红毯时，气氛达到了高潮。
孟莳抓起花瓣，笑着朝两侧的宾客席撒去，如同幸福的雨点落在亲友身上。
这一下点燃了大家的玩心，年轻人们立刻抓起准备好的彩带喷罐，欢笑着朝新人喷去。
五颜六色的彩带瞬间缠绕上新郎笔挺的礼服和新娘洁白的头纱。
白廷璋一边大笑着用手挡着脸，一边下意识地将孟莳更紧地护在怀里。
孟莳则咯咯笑着，抓起一把花瓣反击。
一时间，红毯上彩带飞舞，笑声、欢呼声、起哄声响成一片，亲密无间得如同一次大型家庭聚会，温馨热闹至极。
主桌上，王小河安静地坐着，看着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光彩照人的女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心里暗自感慨，还好Emma是在白杨身边长大的，养成了这样外向活泼、善于交际的性子。
如果跟在自己身边，怕不是又成了一个埋头书本、安静内向的小姑娘？
将来是计算机AI的天下了，再好的记性、再强的计算能力，恐怕也比不过机器。
理科工科人才固然重要，但像莳莳和廷璋这样，懂得如何与人打交道、能营造温暖氛围的能力，或许会更加珍贵吧？
……
王小河旁边的孟燕臣，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属于岳父的欣慰笑容，心底却翻涌着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和不讲理的酸意。
看着眉眼间与白杨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白廷璋，再看看五官气质越发神似小河年轻时的孟莳，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这画面落在孟燕臣眼里，却自动替换成了另一幅让他耿耿于怀多年的景象。
他仿佛看到了白杨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终于得偿所愿，娶了他守护半生、惦念半生的小河！
姓白的怕是死了八百年了，骨头也该化成灰了。
可孟燕臣一想到他，还是忍不住暗自咬牙切齿。
那股跨越了时空的、属于胜利者却依然无法完全释怀的醋意，像陈年老醋一样酸涩地冒着泡。
“哼……”
他极轻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只有自己能听见。
这股无处发泄的、略显幼稚的闷气，在他心里迅速转化为了另一种更为原始和私密的冲动。
他瞥了一眼身旁正安静看着女儿、眼神温柔的王小河，一个清晰的、带着点惩罚和独占意味的念头已经成型……
今晚回宾馆，必须重温一出属于他们夫妻的五十度灰！
这倒也不是一时兴起。
事实上，在他们长达数十年的婚姻中，这早已是心照不宣的闺房乐趣。
追溯到年轻时某次激烈的争吵之后，情绪失控的孟燕臣在某种难以言喻的冲动下，无意间将王小河捆在了床头，近乎粗暴地占有了她。
那一次，他在极致的宣泄后，是漫长的不安和愧疚，抱着她流泪反省了许久，为自己的失控感到羞愧。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王小河在最初的惊吓和不适过后，回想起那种失控的极致体验，作为一名习惯于理性掌控一切的学者，她内心深处渴望打破常规的探索欲却被意外地点燃了。
她竟然觉得很有趣。
甚至，她还真的去查阅了相关的心理学文献，试图从学术角度理解这种行为的心理机制和伴侣间的权力动态。
然后，她用她那带着学术探讨般的认真语气，说服了内心依旧有些挣扎的孟燕臣，再来一次，为了收集更多数据支持。
这一试，便再也停不下来。
孟燕臣也渐渐从中品尝到了另一种被妻子全然信任和接纳的亲密感，食髓知味。
王小河更是兴致勃勃，主动为他们的研究添置了不少实验用品。
他们在沪市菽园主卧的衣帽间里，确实有一个上了锁的柜子，里面存放着不少科研道具。
此刻，孟燕臣看着王小河在灯光下依旧显得天真、带着书卷气的侧脸，脑海里已经清晰地规划好了剧本和戏服。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将那点因酷似情敌的女婿而起的烦躁，和即将与爱妻共赴云雨的期待，一同咽了下去，化为眼底一丝深沉的、只有王小河才能读懂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