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绿色的鬼火在漆黑的岩丘间飘荡,忽明忽灭,如同无数只窥伺的眼睛,伴随着那呜咽的风声,营造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氛围。几个经验稍浅的影卫呼吸都急促起来,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老沙头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蜷缩在岩壁下,嘴里不停念叨着胡话。
“慌什么!”林凡一声低喝,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镇定力量,瞬间压下了众人的恐慌,“不过是磷火而已,死人骨头或者某些矿石里出来的东西,见不得光,也伤不了人!”
他虽如此说,但目光却紧紧盯着那些飘忽的鬼火,心中并非全无波澜。在这诡异之地,普通的磷火似乎也蒙上了一层不寻常的色彩。
墨方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皮囊,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在掌心——那是他随身携带的萤石粉和少量硫磺的混合物,用力一搓,掌心顿时冒起一小团明亮的、带着刺激性气味的火焰。他将这团火焰朝着最近的一团鬼火掷去!
那团鬼火被这突如其来的“阳火”一冲,竟然猛地向后退缩了一下,颜色也黯淡了几分,仿佛受到了克制。
“果然畏光惧阳!”墨方沉声道,“大家聚集,点亮少量萤火,保持警惕即可,它们不敢靠近!”
影卫们闻言,心下稍安,纷纷取出随身携带的少量萤光石或火折子,虽然不敢大亮,但点点微光连成一片,确实让那些鬼火徘徊在更远的地方,不敢轻易靠近。
然而,朱黑胖的脑回路总是异于常人。他见那鬼火怕光,又想起自己那“金光闪闪”的算盘,顿时觉得自己的宝贝又有了用武之地!
“呔!妖孽!看俺的辟邪金光算盘!”他大吼一声,为了壮胆,也是真觉得自己的算盘不同凡响,竟然举着那把“火浣无敌算盘”就朝着另一团试图靠近的鬼火冲了过去,还使劲晃动着,试图让算盘框架里镶嵌的金蚕丝反射周围微弱的光芒!
那团鬼火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那晃动的、带着微弱反光的算盘搞得“愣”了一下,飘忽的轨迹出现了一丝紊乱。
朱黑胖见“有效”,更加得意,一边挥舞算盘,一边嘴里还唱着不成调的歌谣(他自己现编的):“俺的算盘响叮当,妖魔鬼怪不敢当!金丝闪闪放光芒,照得你们心发慌……”
他这滑稽无比的“驱魔”仪式,配上他那五音不全的破锣嗓子,在这恐怖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和……搞笑。
就连紧张戒备的影卫们都忍不住嘴角抽搐,差点笑出声来。墨方以手扶额,简直没眼看。
林凡也是哭笑不得,但这憨货歪打正着,他这么一闹腾,众人心头的恐惧感倒是被冲散了大半。那些磷火似乎也对这吵闹的、移动的、带着微弱反光的物体没什么兴趣,飘荡着逐渐远去了。
危机暂时解除。
老沙头惊魂未定地看着朱黑胖,又看看林凡,咽了口唾沫:“这……这位胖爷,真是……真是神人……”
朱黑胖听到夸奖,更加飘飘然,抱着算盘走回来,昂首挺胸,仿佛刚打了一场大胜仗。
经此一闹,众人再无睡意,索性围坐在一起,等待天亮。
林凡借机向老沙头打听更多关于鬼哭坳的事情。“老丈,除了这鬼火,坳里还有什么古怪?你上次进去,到了哪里?看到了什么?”
老沙头心有余悸地看了看磷火消失的方向,压低声音道:“老汉我上次,也是被一伙亡命的马匪追得没办法,才硬着头皮往里钻了一段。没敢太深入,就在那‘迷魂道’外面转了转。”
“迷魂道?”
“嗯!”老沙头重重点头,“那地方,邪门得很!看着前面是路,走过去可能就是悬崖!看着是石头,撞上去可能就是空的!太阳底下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人在里面转圈圈,直到渴死累死都出不来!我那次是运气好,跟着一队野骆驼的脚印,才稀里糊涂绕了出来。”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更深的恐惧:“而且……我好像还听到过……除了风声,还有别的声音……像是……很多人在低声说话,又听不清说什么……还有一次,我看到沙地上有……有巨大的爪子印,不像骆驼,不像狼……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
巨大的爪子印?林凡和墨方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这鬼哭坳,恐怕不只是地形复杂那么简单。
天色渐渐蒙蒙亮,那令人不安的鬼哭声随着光线增强而减弱,但并未完全消失。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清晰起来——无数巨大的、形态各异的雅丹土丘耸立在面前,它们被风沙侵蚀成千奇百怪的形状,有的像狰狞的巨兽,有的像沉默的卫士,构成了一片广阔无垠、寂静而诡异的石林,通往深处的小径错综复杂,一眼望不到头。
老沙头站起身,眯着眼观察了半晌,又用他那特有的方式(抓土闻,看岩石纹理和阴影)辨认了很久,才指着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被两块巨大岩丘夹着的狭窄缝隙道:“应该是这条……上次我就是从这附近出来的。不过,这么多年了,风沙一刮,样子可能变了,我也不能完全肯定……”
面对如此复杂的环境,连经验丰富的老向导都心里没底。
就在这时,朱黑胖看着眼前密密麻麻、如同迷宫般的岩丘,忽然又冒出一个念头。他掏出他那把算盘,对着阳光看了看,然后对林凡说:“东家,俺觉得……这地方跟俺这算盘珠子似的,乱糟糟一堆。要不……俺用算盘打个卦?算算走哪边吉利?”
林凡本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但转念一想,这憨货的“运气”有时确实邪门,便随口道:“你算吧。”
朱黑胖立刻来了精神,煞有介事地闭上眼睛,双手捧着算盘哗啦啦一阵乱摇,然后猛地停下,睁眼一看,指着算盘上被他摇得乱七八糟的珠子,一本正经地解读道:“东家您看!这边珠子多,那边珠子少!珠子多的这边……肯定路多!俺觉得,该走这边!”他指的,竟然是和老沙头所指方向偏差不小的一条更宽阔的“路”。
老沙头立刻摇头:“不对不对!那条路看着宽,但老汉记得,那是个死循环,进去就绕不出来!胖爷,你这算法不灵!”
朱黑胖不服气:“咋不灵了?俺这算盘可是……”
“够了。”林凡打断了他的争执。他走到那两条路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地面的痕迹、岩石的风化程度以及远处隐约可见的地势起伏。同时,他暗中运转体内那微弱的能量,感知着周围的异常。
突然,他怀中的鸟雀令牌轻轻震动了一下,一股微弱的牵引感,指向了……老沙头所指的那条狭窄缝隙!而手机App上的地图,他们所在的光点也微微偏向那个方向。
“走这边。”林凡指向老沙头认定的方向,语气不容置疑。
朱黑胖顿时蔫了,嘟囔着:“俺的算盘卦明明显示那边好……”
林凡没理他,率先走向那条狭窄的缝隙。墨方紧随其后,影卫们鱼贯而入。老沙头松了口气,赶紧跟上。
朱黑胖落在最后,看着众人消失在缝隙里,又看了看自己那把“不争气”的算盘,赌气似的把它往怀里一塞,嘴里念叨着:“算盘啊算盘,你关键时刻咋不给俺争口气呢?下回俺用你算账,非得把那赵长史算哭不可!”这才小跑着追了上去。
**队伍小心翼翼地深入鬼哭坳。两侧是高耸的土黄色岩壁,投下浓重的阴影,将阳光切割得支离破碎。风声在狭窄的通道内被放大,那呜咽声变得更加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回荡。**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出现了一个稍微开阔些的岔路口,几条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的通道延伸向不同的方向。**
**老沙头再次犹豫起来,左看右看,无法确定。**
**就在这时,墨方手中的“溯源罗盘”指针突然开始疯狂转动,最后颤抖着指向了其中一条通道!而几乎同时,林凡怀中的令牌再次传来清晰的灼热感,方向与罗盘所指一致!**
**“走这边!”林凡毫不犹豫。**
**然而,就在他们转向那条通道,深入不过百步,异变再生!**
**两侧岩壁上,突然传来“咔咔”的机括声响!**
(第269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