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毕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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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砒霜试纸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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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在紫禁城,每一份恩宠都可能裹着鹤顶红。”——华妃宫训

柴房门口,张明哲像一尊被遗弃的冰雕,蜷缩在彻骨的寒风中。单薄的太监袍早已被霜雪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每一次呼吸都带出一小团转瞬即逝的白雾。他脸色青灰,嘴唇乌紫,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牙齿磕碰的咯咯声在寂静的黎明前格外清晰。意识在冻毙的边缘浮沉,唯有对死亡的恐惧像最后一点微弱的火苗,勉强维系着神志。

【系统提示:玩家张明哲处于“重度冻伤”状态。生命值持续下降中(预计存活时间:<6小时)。精神濒临崩溃。】

【校长评语:钞能力失效后的真实写照。寒冷与绝望,是这里最公平的处刑者。】

通铺内,李婉晴和林玥在昏暗中几乎同时睁开眼。涂抹了冻疮膏的双手,虽然指关节依旧僵硬酸胀,但那噬骨的剧痛和抓心挠肝的奇痒确实被压制了下去,留下一种沉重却可忍受的麻木。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丝隐秘的庆幸。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偷窃与侥幸脱险,像烙印般刻在记忆深处。

她们迅速将所剩不多的冻疮膏再次涂抹在双手最严重的部位,小心翼翼地将那粗劣的小瓷盒藏进铺位最深处。油膏的淡淡气味被刻意用雪泥涂抹掩盖。做完这一切,两人混在起身的宫女中,尽量自然地走向各自的岗位。

改造工程进入第二天。有了昨天的经验和三名健壮宫女的协助,新的“之”字形风道搭建得更加流畅。李婉晴专注地指挥着角度,忍受着关节的钝痛,努力不去想昨夜柜门开启时那细微的“咔哒”声和苏麻喇嬷嬷审视的目光。林玥则沉默地固定着油毡布,偶尔抬头望向柴房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突然,一声凄厉惊恐的尖叫撕破了浣衣局清晨的压抑!

“啊——!死人啦!!”

叫声来自后院水井旁!一个负责打水的粗使宫女跌坐在冰冷的泥地上,面无人色,手指颤抖地指着井台旁一个蜷缩的人影。

整个院子瞬间骚动起来!宫女太监们惊恐地聚拢过去,又像怕沾染瘟疫般迅速后退,围成一个不安的圈子。

李婉晴和林玥心头一凛,也快步挤了过去。只见井台旁的石墩上,歪倒着一个穿着深褐色棉袄的老太监。正是苏麻喇嬷嬷的心腹,掌管浣衣局杂役和部分物资分发的老太监——吴公公!

他脸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口鼻周围有少量暗红色的干涸泡沫。双眼圆睁,瞳孔散大,充满了临死前的极度痛苦和惊愕。最醒目的是他枯瘦如鸡爪的手,死死地扼在自己的喉咙上,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扭曲变形,指甲深深掐进了皮肉里!身体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痉挛姿态僵直着。

“是吴公公!”

“天啊…这脸色…”

“中毒了!肯定是中毒了!”

人群惊恐地议论着,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在浣衣局这种地方,死人并不罕见,但如此诡异、明显死于非命的,却是极大的冲击!尤其是死的是嬷嬷的心腹!

苏麻喇嬷嬷如同一阵黑色的旋风,猛地从廊下冲了过来。她拨开人群,看到吴公公的死状,那张橘子皮般的老脸瞬间扭曲!震惊、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在她浑浊的眼中交织!

“谁?!是谁干的?!”嬷嬷的尖叫如同夜枭,刺得人耳膜生疼。她枯瘦的手指如同鹰爪,猛地指向周围噤若寒蝉的宫女太监,“查!给老娘查!所有跟他接触过的人!他昨天吃过什么?!喝过什么?!碰过什么?!查不出来,你们一个个都给老娘去慎刑司走一遭!”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三角眼扫过之处,人人如坠冰窟。吴公公的死,不仅是对她权威的挑衅,更可能牵扯出她不愿为人所知的隐秘!

【系统提示:关键Npc(吴公公)死亡事件触发!死因判定:急性中毒(疑似砷化物)。浣衣局进入“戒严肃查”状态。Npc苏麻喇嬷嬷进入暴怒\/猜忌状态。所有玩家嫌疑度+10%。】

【校长评语(猩红闪烁):看,深宫的獠牙从不缺席!一具尸体,就是最好的催化剂。猜疑的毒雾已经弥漫,谁能从中嗅到机会?谁又会成为替罪羊?】

恐慌如同实质的冰水浇遍了整个院子。嬷嬷的威胁绝非空话!慎刑司那地方,进去就是扒皮抽筋!宫女太监们人人自危,互相猜忌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在空气中乱飞。

就在这人心惶惶、如同火药桶般一点即爆的时刻,一个平静得近乎冷漠的声音响起:

“嬷嬷息怒。”

众人愕然望去。只见陈柯从人群中缓步走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学术探究的专注和冷静。他手里拿着他那本从不离身的《常见毒物鉴别手册》,还有一根打磨得异常光亮的银簪(从初始道具包获得的)。

“吴公公死状,符合急性砷中毒特征。”陈柯的声音清晰,穿透了嘈杂的议论,“口唇青紫,指甲发绀,喉部扼痕显示窒息性痉挛,呕吐物带血丝…尤其是这面色,”他蹲下身,不顾污秽,用银簪的尖端轻轻刮蹭了一下吴公公发青的皮肤表面,“砷化物中毒后,尸体会出现特征性的‘尸绿’,且不易腐败。”

他将刮蹭过的银簪尖端举到眼前,对着微弱的晨光仔细查看。只见那原本光亮的银白色尖端,竟呈现出一种隐约的、不祥的灰黑色!

“银遇砷化物,会生成黑色的硫化银。”陈柯平静地陈述着,仿佛在讲解一个普通的化学实验,“虽然此法粗糙,受其他硫化物干扰,但结合尸体表征,砷中毒的可能性极高。”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惊恐的人群,最后落在暴怒的苏麻喇嬷嬷脸上。

“若嬷嬷信得过,学生…奴婢,”他迅速改口,姿态放低,但语气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感,“可尝试制作更精确的试纸,筛查吴公公最后接触的饮食器皿,乃至…可疑之人。”

整个院子死一般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平时沉默寡言、此刻却散发着冰冷锋芒的化学系学生身上。他手中的银簪和那本神秘的手册,此刻仿佛化作了裁决生死的法器。

苏麻喇嬷嬷的暴怒被这突如其来的专业分析硬生生打断。她死死盯着陈柯,又看看那根变色的银簪,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极其复杂的光芒:惊疑、审视、权衡,最后…是一丝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扭曲的希冀!

“你…真能查出来?”嬷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再是单纯的暴怒,而是混合着恐惧和急需掌控局面的急切。

“不敢说十成把握,”陈柯微微垂首,掩饰住镜片后一闪而过的精光,“但七成可期。只需嬷嬷提供些寻常之物:生鸡蛋的蛋清、几瓣大蒜、干净的棉布条、炭火灰烬。”他报出的材料极其普通,在这浣衣局里唾手可得。

“好!”苏麻喇嬷嬷猛地一拍大腿,三角眼射出凶狠的光芒,“你要的东西,立刻备齐!所有人原地待命!没查清之前,谁也别想离开这院子半步!”她立刻指派几个心腹太监去准备材料,同时如毒蛇般的目光扫过全场,重点在李婉晴、林玥、王磊,以及柴房门口奄奄一息的张明哲身上停留了片刻。陈柯的主动请缨,无形中将她猜疑的矛头暂时引向了其他所有人!

【系统提示:玩家陈柯成功介入关键事件!化学知识+5,宫廷生存技能+4。苏麻喇嬷嬷好感度+15(技术型人才价值凸显)。小队内部敌意值+20%(成为焦点,被其他玩家警惕\/嫉恨)。】

【校长评语:技术型人才总是容易找到靠山,也容易…被灭口。验毒者,往往是第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人。你的刀刃,指向了谁?】

李婉晴的心沉到了谷底。陈柯的举动看似解围,实则是将他自己置于了风暴眼,同时也把所有人都架在了火上烤!他主动验毒,等于掌握了初步的“审判权”!他指向谁,谁就可能万劫不复!而且…他索要的材料里,有炭火灰烬…李婉晴猛地想起昨夜陈柯在小本子上记录时用的炭笔!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他是否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事?他收集硝石…难道不仅仅是为了制冰?

林玥也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王磊则是一脸惊疑不定,看看陈柯,又看看嬷嬷,再看看地上吴公公恐怖的尸体,眼神中充满了野兽般的警惕和不安。

材料很快备齐。在众目睽睽之下,陈柯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动作麻利而精准,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药剂师。他将蛋清小心地分离出来,倒入一个粗瓷碗中。然后剥开蒜瓣,用银簪的钝头将其捣烂,挤出辛辣的汁液滴入蛋清。接着,他抓取一小撮炭灰(里面可能含有未燃尽的活性炭颗粒,具有吸附性),撒入混合液,用一根干净的木棍缓缓搅匀。最后,他将几块剪裁好的、相对干净的棉布条浸入这混合液体中,使其充分吸收。

“蛋清富含蛋白质,能与砷形成络合物沉淀。大蒜素与硫化物反应可增强显色。炭灰吸附杂质,减少干扰。”他一边操作,一边用平静的语调解释着原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权威感。他将浸透的布条取出,小心地摊开在另一块干净的木板上。

“此试纸遇砷化物,会呈现黄色至褐色斑点,浓度越高,颜色越深。”陈柯推了推眼镜,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被太监们集中起来的吴公公生前最后使用的粗瓷水碗、半块没吃完的硬馍馍,以及他住处搜出的几个可疑的瓶罐。

整个院子鸦雀无声,只有寒风呼啸。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那些湿漉漉的布条。

陈柯拿起吴公公的水碗,用木棍沾取碗底残留的一点水渍,轻轻涂抹在一块试纸上。几秒钟后,那湿润的棉布区域,缓缓浮现出一小片淡淡的、却清晰可见的土黄色!

“水中有毒。”陈柯的声音如同法官的宣判。

人群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

接着是那半块硬馍馍。试纸涂抹馍馍表面,颜色更深,呈现出明显的黄褐色!

“食物亦被污染。”

最后是几个瓶罐。其中一个装着劣质茶叶的小陶罐内壁,涂抹后试纸瞬间变成了深沉的棕褐色!

“毒源在此茶叶罐中,浓度极高。”陈柯举起那块颜色最深的试纸,展示给苏麻喇嬷嬷和众人。铁证如山!

苏麻喇嬷嬷的脸色由暴怒的赤红转为阴沉的铁青,她死死盯着那个茶叶罐,仿佛要将其瞪穿。“好…好得很!”她咬牙切齿,声音如同九幽寒冰,“给老娘查!这罐子是谁经手的?!昨天谁进过吴公公的屋子?!查不出来,相关人等,一律杖毙!”

矛头瞬间指向了负责物资分发和可能接触吴公公居所的宫女太监!几个被嬷嬷目光扫到的宫女顿时瘫软在地,哭喊着冤枉。

危机似乎暂时从玩家们身上转移了。然而,就在李婉晴暗自松了口气时,陈柯的目光,却如同冰冷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滑过她的方向。那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镜片后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却让李婉晴浑身血液几乎凝固!他是不是…闻到了冻疮膏里樟脑和油脂的气味?还是…他发现了什么?

更让她心惊的是,陈柯的目光紧接着又落在了王磊身上。王磊因为紧张和改造的劳累,此刻正烦躁地抓挠着自己冻伤的手背——那里,有一处因为白天搬运木架不慎剐蹭而破裂的伤口,周围红肿异常,隐隐有脓液渗出!

陈柯的目光在那处明显感染的伤口上停留了片刻,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系统提示:李婉晴精神压力+5(被陈柯审视)。王磊状态更新:左手背冻伤处破裂感染(红肿、渗液,感染风险极高)。】

【校长评语:砒霜的阴影暂时移开,但新的危机已在溃烂的伤口下滋生。验毒者的目光,从不离开有价值的猎物…和潜在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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