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将棒梗拉到自己身后，灰色心灯的光芒在夜色中绽放，照亮了那片空地上逐渐凝聚的白色身影。它没有具体的五官，身形模糊得像是透过毛玻璃看到的影像，但那股熟悉的气息却让我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
奶奶？我下意识地低语，随即意识到这不可能。
灰色心灯在我意识中剧烈震动，传递着警告的信息。这不是我记忆中的奶奶，而是某种存在利用我对奶奶的记忆制造出来的幻影。
柱子...白色身影发出飘忽的声音，那语调、那语气，竟然与奶奶生前如出一辙，你长大了...
棒梗在我身后瑟瑟发抖，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角：何叔叔，我怕...
别怕。我沉声说道，同时将灰色心灯的力量扩散开来，在周围形成一道防护屏障，这不是你奶奶，棒梗。这是某种...别的东西。
白色身影缓缓向前移动，它的脚步没有声音，仿佛漂浮在地面上。随着它的靠近，我感受到一股冰冷的能量在侵蚀着我的防护屏障。
柱子，你不记得奶奶了吗？它的声音带着令人心碎的哀伤，那年冬天，你发高烧，是奶奶整夜守在你床边...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这件事除了家人之外没人知道，就连何雨水都不清楚细节。这个存在怎么会...
灰色心灯突然在我意识中投射出一段记忆画面——那是奶奶临终前的场景，她握着我的手，说了一些当时我不太理解的话：柱子，我们何家的血脉里藏着古老的秘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你在读取我的记忆。我冷冷地对白色身影说道，停止这种把戏。
白色身影发出轻柔的笑声：读取？不，孩子，我就是你记忆的一部分。每个人心中都藏着对已故亲人的思念，而这份思念...正是我们连接的桥梁。
突然，白色身影伸出手，它的指尖开始变得清晰，呈现出奶奶那双布满皱纹却温暖的手。更可怕的是，我感觉到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那是奶奶特有的，带着老四合院烟火气息的能量特征。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
灰色心灯在我手中嗡嗡作响，它开始分析白色身影的能量构成。结果显示，这个存在确实与我的血脉有着某种共鸣，但它绝对不是奶奶的灵魂。
原初混沌...我恍然大悟，你们在利用血脉连接渗透进来。
白色身影——或者说，原初混沌的投影——微微歪头，这个动作与奶奶思考时的习惯一模一样：利用？多么冷酷的说法啊，孩子。我们只是在寻找理解。作为最古老的存在，我们见证了无数生命的诞生与消逝，却始终无法真正理解你们短暂生命中的...情感。
它的声音中带着真实的困惑，这让我感到一丝不安。如果原初混沌真的如灰色心灯所说是孤独的，那么它们的目的是什么？
何叔叔，它在变亮...棒梗小声提醒我。
我定睛一看，确实，白色身影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像奶奶生前的模样。更糟糕的是，我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有些恍惚，一些早已遗忘的与奶奶相关的记忆不断涌现。
记得你七岁那年，在院子里种的那棵枣树吗？白色身影柔声说道，你说等枣树长大了，要请全院的人吃枣子...
我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这件事我早已忘记，但现在却清晰地回忆起来——那棵小树苗，奶奶帮我挖坑、培土，还有她笑着说我们柱子真大方的表情...
停止！我大喝一声，灰色心灯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你在操纵我的情感！
白色身影被光芒逼退了几步，但它并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真实。现在它看起来几乎与活生生的奶奶没有区别，就连衣服上的细小褶皱都一模一样。
操纵？不，我只是在提醒你，那些被你深埋心底的记忆。它轻声说道，这些记忆构成了你是谁，何雨柱。没有它们，你不过是漂浮在宇宙中的一具空壳。
我咬紧牙关，努力保持清醒。灰色心灯在我意识中不断发出警告，显示原初混沌正在通过这种血脉共鸣试图控制我的意识。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质问道。
白色身影——现在应该称它为原初混沌的化身——向前走了一步，它的眼睛直视着我的灵魂：我们想理解。理解为什么你们这些短暂的生命，明明知道终将消逝，却仍然执着地爱着、恨着、记忆着。理解为什么何家的血脉能够承载定义者的力量...
突然，它伸出手，不是朝向我，而是朝向棒梗：也理解为什么这个孩子的内心深处，藏着对母亲的复杂情感...
棒梗浑身一颤，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我立即意识到原初混沌在做什么——它在挖掘每个人内心最脆弱的部分。
离他远点！我怒吼道，灰色心灯的力量全面爆发。
一道灰色的屏障将棒梗完全包裹起来，隔绝了原初混沌的影响。但就在同时，我听到院子里其他方向传来了惊叫声。
爸！你怎么回来了？这是阎解成的惊呼。
娘...娘你活过来了？这是秦淮茹颤抖的声音。
我心头一沉，意识到问题比我想象的更加严重。原初混沌不仅仅是在针对我，它同时在攻击整个四合院的所有人，通过他们内心对已故亲人的思念和遗憾。
白色身影——奶奶的化身——微微笑了：看到了吗？每个人心中都有无法释怀的过去。而这些过去...正是通往他们灵魂的捷径。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灰色心灯在我意识中快速分析着现状，寻找应对之策。
你们原初混沌声称想要理解人类的情感，我缓缓说道，但你们选择的方式却是伤害和操控。这本身就说明你们永远无法真正理解我们。
白色身影的表情微微变化，奶奶慈祥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非人的冷漠：伤害？操控？这些词汇本身就充满了你们短暂生命的偏见。我们只是在...收集数据。
通过唤醒人们内心最深的痛苦？我冷笑道，这不是理解，这是侵犯。
突然，灰色心灯传递来一个惊人的发现——原初混沌并非有意伤害人类，它们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唤醒这些记忆会造成痛苦。在它们看来，记忆就是数据，情感只是生物化学反应。
你们...没有情感？我惊讶地问道。
白色身影偏着头，这个动作既像奶奶，又带着某种机械式的精准：情感？那是你们短暂生命为了应对有限寿命而演化出的...缺陷。我们原初混沌永恒存在，不需要这种不稳定的因素。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们才孤独。不是因为没有人陪伴，而是因为无法感受陪伴的意义。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什么，白色身影剧烈地晃动起来，奶奶的形象开始扭曲，时而变成一团纯粹的光，时而又恢复人形。
孤独...是的，我们孤独。它的声音不再完美模仿奶奶，而是带着多重回音，我们见证了宇宙的诞生，见证了无数文明的兴衰，但我们永远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些文明宁愿自我毁灭也要守护那些无意义的情感...
就在这时，棒梗突然从我身后冲了出去：奶奶！你真的是奶奶吗？
我大吃一惊，想要拉住他已经来不及。棒梗跑到白色身影面前，仰着小脸，眼中含着泪水：奶奶，我好想你...妈妈总是很忙，没有人陪我玩...
白色身影低头看着棒梗，它的表情变得极其复杂，仿佛在奶奶的慈爱和某种非人的冷漠之间挣扎。
孩子...它伸出手，轻轻抚摸棒梗的头发。这个动作如此自然，如此真实，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灰色心灯立即发出尖锐的警告——原初混沌正在通过肢体接触深入棒梗的意识！
棒梗，回来！我急忙上前，但已经太迟。
棒梗的眼睛突然变得空洞，他小小的身体开始颤抖，口中喃喃自语：不要...不要离开我...妈妈...
白色身影——原初混沌——似乎从棒梗的意识中汲取了什么，它的形体变得更加稳定，更加真实。
原来如此...它轻声说道，恐惧...孤独...被抛弃的感觉...这些就是人类最基础的情感模式...
我愤怒地举起灰色心灯：离开那个孩子！
灰色光芒如利剑般射向白色身影，但它只是轻轻一挥手，就化解了我的攻击。
何雨柱，你的愤怒也是我们研究的数据之一。它平静地说道，但我们已经收集够了。现在，我们理解了人类情感的本质——那是对失去的恐惧，对连接的渴望，以及对意义的追寻。
它的话让我感到一阵寒意。原初混沌不是在随意攻击，它们是在进行某种...研究。
你们到底想用这些做什么？我质问道。
白色身影开始慢慢消散，奶奶的形象逐渐变得透明：理解是为了预测，预测是为了控制。如果我们要在这个宇宙中继续存在，就必须理解最不可预测的因素——人类的情感。
在它完全消失前，我听到了最后的话语，这句话让我浑身冰凉：
感谢你们的配合，何雨柱。通过今晚的实验，我们确认了人类情感的运作模式。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下一阶段的计划——情感剥离工程。
白色身影彻底消失了，院子里恢复了平静。但我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棒梗茫然地站在原地，仿佛刚从梦中醒来。
何叔叔？刚才奶奶来了吗？他困惑地问道。
我没有回答，而是立即用灰色心灯扫描整个四合院。结果显示，原初混沌的影响正在退去，但它们在每个居民的意识中都留下了一种难以察觉的。
更可怕的是，灰色心灯警告我，原初混沌已经收集了足够的数据，它们现在理解了人类情感的运作机制。而理解，往往意味着控制的开始。
我抬头望向四合院上空，夜空中的星星似乎比往常更加冷漠、更加遥远。原初混沌的孤独不是情感上的，而是存在意义上的。它们永恒，却无法感受；它们强大，却无法理解生命的意义。
而现在，它们决定不再孤独地观察，而是要主动它们眼中的缺陷——人类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