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皎洁眨了眨眼，右眼的世界清晰锐利，屏幕上的数字和图表分毫毕现。可左眼那边依旧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朦朦胧胧的一片。这种“单眼高清，单眼马赛克”的体验，看久了真让人头晕。
“妈的，这破眼睛，看东西跟用2G网络加载4K视频似的，卡得心慌。”他低声骂了一句，揉了揉发涩的左眼眶。
但奇怪的是，也许是因为右眼太忙，左眼太闲，他发现自己对那些玄乎的“预感”反而捕捉得更敏感了。当那种心里微微一动的感觉出现时，左眼那片模糊的背景里，偶尔会闪过一些更清晰的碎片。
就像现在，他正浏览着拍卖行里各种布料的价格。一种叫“星纹布”的高级货，价格曲线有点往上翘的苗头。
心里那根弦，轻轻动了一下。同时，左眼的朦胧视野里，极快地闪过一个画面：很多玩家围着一个新出现的、闪着银光的织布机Npc。
新内容？隐藏任务？
沈皎洁立刻来了精神。他强迫自己稳下来，眯着右眼，开始仔细搜集线索。翻公告，只有一句含糊的“优化生活职业体验”。去论坛潜水，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回帖里，看到有人抱怨新副本“编织者之巢”的隐藏任务线触发条件苛刻。
特殊物品？会不会跟星纹布有关？
他不敢确定。星纹布价格太高，风险太大。他习惯性地往下游想。制作星纹布需要“月光蚕茧”！这东西产量大，价格低，如果星纹布需求真起来，蚕茧价格肯定会先动！
这个思路一出来，心里那预感似乎更明确了些，对“月光蚕茧”的指向性加强了。
“行，就你了。”沈皎洁下定决心。再次动用那支“幽灵小队”，开始悄无声息地、小批量地吃进“月光蚕茧”。
正操作着，林卿卿的组队邀请弹了出来。沈皎洁点了接受，把游戏窗口化，一边继续他的“地下工作”，一边听着队伍语音。
“皓子！快来！就等你了！”李杰的大嗓门震得耳机嗡嗡响。
“来了。”沈皎洁简短回应，操控着自己的输出号往副本跑。
副本打起来，场面有点混乱。李杰的战士扛怪不稳，血线像过山车。王莉的法师一边输出一边忍不住开喷：“李杰你行不行啊？拉个怪跟抽风似的！”
“怪我咯？这boSS屁股这么大，扭来扭去我怎么拉得稳！”李杰不服。
林卿卿的牧师手忙脚乱地刷着血。
就在这时，一次灭团后，团队语音里突然传来林卿卿一声略带哭腔、语调异常柔软的惊呼，和她平时清亮活泼的声音截然不同：
“啊！主……人……对不起！都怪我没看好您的血线……请…请惩罚您没用的小女仆吧！”
这声音又轻又快，还带着点电流杂音，仿佛是不小心按到了语音键瞬间捕捉到的私密呓语。李杰和王莉那边似乎因为网络延迟或者也在同时说话，完全没有反应。
但沈皎洁听得清清楚楚。他愣了一下，内心oS：“……主人？小女仆？这又是什么新型副本术语？增益bUFF的口令？”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语音里立刻传来林卿卿明显慌乱、刻意提高音量以掩盖什么的声音：“啊！失误失误！刚才网卡了！大家快补状态，这次一定过！”
李杰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网卡？我说怎么突然卡了一下！破服务器！”
王莉也只是淡淡说了句：“集中注意力。”
沈皎洁瞥了一眼队伍列表，林卿卿的游戏角色动作有点僵硬，显然还在尴尬中。他识趣地没有多问，也没在队伍频道提及半个字，仿佛那短暂的、奇怪的语音从未出现过。 他把这归为“女生奇奇怪怪的小秘密”，继续专注打本和偷偷倒腾他的蚕茧。
几天后，官方发布了“编织者之巢”的详细公告，星纹布价格应声上涨了一波，但幅度不大。李杰跑来吐槽：“皓子，看公告没？白高兴了，副本难度逆天，星纹布我看要跌！”
沈皎洁没理会。他注意到公告补充说明里有一行小字：“新增隐藏任务线‘月之女神的馈赠’，完成后可解锁账号绑定特殊外观‘月华纱衣’制作图。”
账号绑定！外观党！这才是大头！
果然，随着隐藏任务被玩家发现，无数为了漂亮衣服的玩家涌入市场，星纹布需求二次爆发，价格直线飙升！连带上游的月光蚕茧也价格飞涨！
沈皎洁从容地分批出货，又赚了个盆满钵满。
后来，林卿卿悄悄私聊他，语气带着崇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影瞳哥哥，你好厉害！我妈听说这事儿后，又说你‘在信息不全时总能抓住关键’，眼光毒辣！”
沈皎洁回了个“嗯”，心里想的却是：眼光毒辣啥，一半靠猜，一半靠那只不顶用的左眼偶尔给的模糊提示。还有，她那声奇怪的“主人”……到底啥情况？他决定把这个小秘密烂在肚子里。
他关掉游戏，走到窗边。右眼看到的院子清晰明亮，左眼看去却依旧像蒙着薄雾。
“路还长着呢。”他叹了口气，又坐回电脑前。眼前的模糊，或许正是未来的提示。他得继续在这半明半暗的世界里，摸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