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化身的阴影如潮水般退去,试图融入山谷边缘扭曲的光影之中。然而,萧宸那一声“想走?”并非空言。他早已料到墨渊会有遁逃之举,先前制止凌绝霄,不过是欲擒故纵,更是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撕开其伪装,让“蚀灵者”的存在曝光于诸天英杰面前。
就在那团阴影即将触及山谷边缘法则屏障的刹那——
“嗡!”
以墨渊方才站立之处为中心,一圈早已悄然布下、与导航罗盘气息隐隐相连的混沌阵纹骤然亮起!银色的空间符文与混沌清辉交织,瞬间形成了一座无形的牢笼,并非强行禁锢阴影,而是扰乱了那片区域的空间坐标与阴影跳跃的节点。
“什么?!”阴影中传出墨渊惊怒交加的精神波动。他感觉自己仿佛撞入了一片粘稠的胶水,阴影跳跃被强行中断,身形被迫重新凝聚,虽然依旧模糊,却已失去了那鬼魅般的遁速。
“你的卦盘推演之术确实精妙,可惜,过于依赖外物与那‘寂灭’赋予的些微权柄,却忽略了脚下最基础的空间脉络。”萧宸手持导航罗盘,缓步从祭坛走下,声音平静却带着洞穿一切的锐利,“从你第一次‘精准’推演出安全路径,却又‘恰好’引我们遭遇蚀灵者袭击时,我便留了心。你太急于表现价值,又太刻意将危机引向特定的方向。”
凌绝霄冷哼一声,剑锋已然锁定墨渊:“内奸!当诛!”他性子刚直,最恨背叛与阴谋。
苏瑶眼中满是痛心与不可置信:“墨渊道友……你为何要如此?那‘寂灭’意志,是终结一切的存在,为何要投身其中?”
其他各方天骄也纷纷围拢过来,诺顿的能量炮口,璃月的精神锁链,蛮古界战士的狂暴气势,以及其他人的各式法宝、法术,皆牢牢锁定墨渊,形成合围之势。导航罗盘的争夺暂时被放下,清除内奸、对抗“寂灭”,此刻成为了更优先的共识。
墨渊置身于重重包围之中,知晓今日难以善了,反而不再试图逃脱。他周身的阴影缓缓收敛,重新凝聚成那玄色道袍的卦师形象,只是脸色苍白,嘴角挂着那丝标志性的、此刻却显得无比阴冷的笑意。
“为何?”他嗤笑一声,目光扫过苏瑶,带着一丝怜悯与嘲讽,“苏瑶啊苏瑶,你还是这般天真。终结?不,那是‘归一’,是‘升华’!你们可知这诸天万界,看似繁华,实则充满了无序、混乱与无意义的挣扎!弱肉强食,因果纠缠,轮回往复,永无超脱之日!”
他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一种狂热的虔诚:“唯有‘主上’的意志,那伟大的‘寂灭’,才能涤荡这一切污浊,让所有归于最初的宁静与永恒!那才是真正的超脱,是最终的答案!投入主的怀抱,并非堕落,而是觉醒!是拥抱真理!”
他猛地指向萧宸,眼中充满了怨毒与嫉妒:“而他!这个所谓的混沌执掌者,不过是旧秩序的残渣,是阻挡伟大归一的绊脚石!混沌?包容万物?笑话!那不过是拖延终末到来的无力挣扎!唯有彻底的寂灭,才是唯一的‘创生’!”
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让在场许多天骄脸色骤变。他们虽来自不同文明,道路各异,但追求的都是生存、发展与超脱,何曾听过如此极端、彻底否定一切存在意义的疯狂理念?
“疯子!”凌绝霄怒斥,剑气勃发。
“扭曲的教义。”诺顿冷冰冰地评价,构装界的逻辑无法理解这种纯粹毁灭的信仰。
璃月的精神波动中充满了厌恶:“你的灵性已被污染,失去了对‘存在’本身的敬畏。”
萧宸默然听着,心中却是一片清明。他明白了,墨渊并非单纯被力量诱惑,而是从思想上彻底皈依了“寂灭”,成为了其最狂热的信徒与爪牙。这种敌人,比单纯追求力量的对手更加危险和难以理喻。
“道不同,不相为谋。”萧宸缓缓抬起手,混沌之气在掌心凝聚,“你的‘真理’,我无法认同。这片星空,这片诸天,还有太多值得守护的存在,它们的意义,不容你口中的‘寂灭’来定义终结。”
“冥顽不灵!”墨渊厉喝一声,知道言语无用,猛地将手中的星光卦盘掷向空中!那卦盘并非攻击,而是骤然爆开,化作无数道灰败的流星,射向四面八方!
“小心,是蚀魂星种!”萧宸一眼认出,那每一道流星都蕴含着强烈的精神污染与寂灭气息,一旦被击中或沾染,心志不坚者极易被侵蚀!
众人纷纷各展神通抵御或躲避。凌绝霄剑光如幕,绞碎近身的星种;诺顿撑开能量护盾;苏瑶洒下生命光辉净化;璃月则以精神屏障格挡。
趁此混乱,墨渊身形再次化作阴影,不惜燃烧本源,强行冲击萧宸布下的混沌空间牢笼!
“轰隆!”
牢笼剧烈震荡,出现了一丝裂纹!
“哪里走!”萧宸岂能容他逃脱,身形一动,如瞬移般出现在墨渊上空,混沌之印全力催动,一掌按下!掌心之中,仿佛蕴含着一方初开的混沌,包容万物,亦能镇压万邪!
“混沌镇狱!”
巨大的混沌掌印覆盖而下,尚未临体,那恐怖的镇压之力已让墨渊所化的阴影发出凄厉的哀嚎,仿佛要被彻底碾碎、同化!
“主上——!”墨渊发出绝望的嘶吼,阴影核心处,一点极其凝练的灰暗光芒猛地亮起,那是他体内属于“寂灭主宰”的一丝本源烙印!
“砰!!!”
混沌掌印与那灰暗光芒狠狠碰撞!
光芒爆碎,墨渊的阴影之躯如同被打碎的瓷器般寸寸碎裂,大部分在混沌之气中湮灭。然而,就在最后关头,那爆碎的灰暗光芒竟裹挟着一缕极其微弱的、属于墨渊本源的残破灵识,以一种超越空间的速度,猛地钻入了山谷边缘一道不知何时出现的、细微的空间裂缝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萧宸收掌,眉头微蹙。他感觉到,那空间裂缝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有外界力量接应。墨渊的灵体虽几乎被彻底打散,但那一缕残魂终究还是遁走了。
山谷内暂时恢复了平静,但气氛却更加凝重。
墨渊的背叛与那番疯狂的言论,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所有人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蚀灵者的存在、寂灭意志的渗透,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严重和可怕。
导航罗盘虽已入手,但所有人都明白,真正的试炼,或许才刚刚开始。隐藏在幕后的黑手,绝不会就此罢休。短暂的联盟因共同敌人而凝聚,但在接下来的路上,信任已然成为最奢侈的东西。
萧宸收起导航罗盘,看向那空间裂缝消失的方向,目光深邃。
“寂灭主宰……”他低声自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以及更加坚定的决心。这场争斗,早已不仅仅是星槎碎片的争夺,更是两种宇宙观、两种存在意义的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