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尘捏着算筹的手直抖，算珠相撞发出细碎声响：“往东北。子时星轨重合点，就是封印位置。”
陆江踢开脚边半块刻着玄鼎纹的碎砖：“走。”
林霜握紧剑柄，白寒搭上箭弦，刘砚秋攥着玉佩跟在陆江身侧——旧都废墟的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像无数细针在扎。
祭坛出现在月光下时，众人脚步顿住。
那是座十丈见方的石台，石缝里爬满锈红的藤，台心刻着碗口大的“封”字，四周八根石柱上的锁链正泛着幽蓝微光。但本该紧绷的锁链，此刻竟在轻轻颤动。
“逆命封印。”莫问尘蹲下摸了摸石台上的刻痕，喉结滚动，“镇压的是玄鼎国一位……背叛的宗师。”他抬头时脸色惨白，“可现在……封印在自己崩解。”
“咔嚓！”
一声脆响惊得林霜剑尖上扬。
众人望去，最东边那根石柱的锁链突然断裂，碎石簌簌掉落。
“谁？”白寒拉弓对准阴影处，却只看见风卷起几片残叶。
“废物。”
沙哑的声音从祭坛中央炸开。
众人瞳孔骤缩。原本空荡的石台中央，不知何时立着个穿金甲的老者。
他铠甲上的玄鼎纹半新半旧，左胸处有个焦黑的洞，像是被利器贯穿过。
“也敢来动我的封印？”老者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陆江身上，“你这小崽子，也配称玄鼎传人？”
陆江双手插在袖里，嘴角勾了勾：“老东西，谁给你封的？”
“当年玄鼎皇帝那蠢货！”老者指甲深深掐进石缝，石屑纷飞，“我为他守了二十年国门，他听信谗言，说我要谋逆！用这破封印困我十年，”他突然暴喝，“玄鼎亡国那日，我在封印里听得清清楚楚！若我早出来三日，那些反贼的脑袋早该挂在城门！”
林霜往前一步：“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闭嘴！”老者抬手一震，林霜被气浪掀得撞在石柱上，吐了口血。
刘砚秋刚要上前，陆江伸手拦住她，自己往祭坛边一躺，双手垫在脑后。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连续躺卧一炷香，签到完成，解锁《玄鼎共鸣·旧臣试炼》。”
老者瞳孔骤缩：“你……”
“试试？”陆江闭着眼笑，“我躺平惯了，动手怪累的。”
无形的威压从陆江体内漫开，与老者身上的气势撞在一起。
祭坛上的碎砖被掀得乱飞，刘砚秋死死攥住玉佩，玉佩突然发烫——她想起师父临终前说的话：“这玉上的龙纹，是玄鼎国运所系。”
“等等！”她冲上前，把玉佩举到老者面前，“您还记得玄鼎龙纹吗？”
老者的目光扫过玉佩，突然僵住。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尖几乎要碰到玉佩，又猛地缩回去：“不可能……这纹路，只有当年……”
“当年您跪在玄鼎皇帝面前，说‘臣玄靖，愿以命护玄鼎’。”刘砚秋声音发颤，“您忘了吗？您发过誓，要护百姓，护山河，不是护一个皇位！”
老者突然捂住头，金甲下渗出鲜血：“不……不可能……我明明是要……”
“您被恨意迷了眼。”陆江坐起来，“当年的玄鼎皇帝或许错了，但玄鼎的百姓没错。你若真为玄鼎好，该看的是现在。”
老者猛地抬头，眼底的血色褪了几分。
他盯着陆江，像是要把这张脸刻进骨头里：“你……和那老东西不一样。”
“那老东西是谁？”
“当年的玄鼎皇帝。”老者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苍凉，“他总说‘玄鼎的江山是玄家的’，可你……”他望着远处废墟里歪倒的石狮子，那狮子脚下还粘着半块孩子玩的泥人，“你眼里有烟火气。”
他的身影开始虚化，金甲上的玄鼎纹却越来越亮：“这十年，我在封印里听着外面的哭声，看着山贼烧村子，看着官兵抢粮……”他看向陆江，“玄鼎的力量，不该是争权的刀。记住，是用来守的。”
金光闪过，老者的身影彻底消散。
陆江感觉心口一热，像是有团火被轻轻点燃。
“走了？”林霜捂着胸口站起来，“就这么……认了？”
“他本来就没坏透。”陆江拍了拍身上的灰，“只是被怨气蒙了眼。”
刘砚秋低头看玉佩，玉上的龙纹泛着暖光，像活了一样。
众人刚要离开祭坛，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原本稀疏的星子全被乌云遮住，连月光都透不下来。
“咚。”
低沉的钟声从旧都废墟外传来，像是从地底最深处滚上来的。
陆江脚步顿住，脑海里突然响起个陌生的声音，像是来自极远的地方，又像是就在耳边：“真正的玄鼎，还未苏醒。”
刘砚秋攥紧玉佩：“这声音……”
“走。”陆江摸了摸怀里的玄铁匕首，“去看看。”
废墟外的风突然大了，卷着沙砾打在众人脸上。
远处，钟声还在一下一下响着，像是在催，又像是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