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的烟雾在车窗上凝结成雾气。
他盯着前方，眼神变得幽深。
王建军这条线，必须今晚搞定。
不然后面的布局，全都白费。
金陵会所。
江城最豪华的私人会所之一。
能在这里消费的，非富即贵。
林轩走进大厅，径直上了三楼。
306包厢门口，站着个光头壮汉。
“林哥。”壮汉恭敬点头。
“辛苦了。”林轩拍拍他肩膀，“里面什么情况？”
“王建军带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壮汉压低声音，“男的是他助理张伟，女的不认识。”
“看衣着打扮，像是陪酒的。”
林轩点点头。
果然是个色中饿鬼。
“你先撤。”他说，“接下来的事，不用管。”
壮汉应声离开。
林轩整理了一下衣领，敲响包厢门。
“谁啊？”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王总，是我。”林轩说，“林轩。”
包厢里安静了几秒。
随后门被打开。
一个留着背头、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
正是王建军。
他上下打量着林轩，眼神充满警惕。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王总说笑了。”林轩笑容满面，“咱们不是约好今晚见面吗？”
“我托人打听了一下，就找过来了。”
王建军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
“有意思。”他侧身让开，“进来吧。”
包厢很大。
装修奢华，水晶吊灯闪烁着暧昧的光。
沙发上坐着个戴眼镜的瘦高男人，应该就是张伟。
旁边还有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正往酒杯里倒酒。
“来，林老板坐。”王建军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喝点什么？”
“白开水就行。”林轩坐下。
王建军挑了挑眉。
“还挺自律。”他端起红酒杯，“我可就不客气了。”
一饮而尽。
林轩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茶几上的一个密码箱上。
王建军注意到他的视线，笑了。
“林老板眼神好。”他拍了拍箱子，“这里面就是你要的钱。”
“三百五十万，一分不少。”
林轩没有马上接话。
他靠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
“王总真是爽快人。”
“那当然。”王建军得意洋洋，“我王建军做生意，最讲信用。”
“既然答应了你的条件，就一定兑现。”
“不过……”他话锋一转，“林老板也得把事情办漂亮点。”
“苏雨涵那边，真的没问题？”
林轩弹了弹烟灰。
“我都说了，她标书有致命缺陷。”
“评审委员会那边，只要按规定打分，她肯定出局。”
王建军眯起眼睛。
“评审委员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他说，“但我听说，今晚吴刚被人约出去了。”
“还是在梧桐餐厅。”
“林老板，该不会是你干的吧？”
空气突然凝固。
张伟放下酒杯，眼神变得锐利。
那个女人也停止了动作，紧张地看着林轩。
林轩吸了口烟，慢悠悠吐出。
“王总消息真灵通。”他笑了笑，“不过你误会了。”
“约吴刚的人，是苏雨涵。”
“她大概是察觉到评审有问题，想套他的话。”
王建军脸色一沉。
“套出来了吗？”
“套出来又怎样？”林轩反问，“没有证据，她能拿吴刚怎么办？”
“况且……”他顿了顿，“就算吴刚承认收钱，她也不敢声张。”
“为什么？”
“因为举报需要证据。”林轩弹掉烟灰，“她如果真有证据，早就报警了。”
“既然没报警，说明她手里什么都没有。”
王建军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有道理。”他端起酒杯，“来，林老板，敬你一杯。”
“我不喝酒。”林轩摆摆手。
“那就算了。”王建军自己干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
“明天就是评审会。”
“如果苏雨涵搞出什么幺蛾子……”
他语气突然变冷。
“你这三百五十万，可就要吐出来了。”
林轩笑了。
“王总放心。”他站起身，“明天评审结果出来，你就知道我林轩办事靠不靠谱。”
“那行。”王建军也站起来，“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钱你不拿走？”
“急什么。”林轩说，“等结果出来再说。”
“我可不想明天评审会上，被人搜出这么多现金。”
王建军愣了一下，随即大笑。
“林老板考虑周到！”他竖起大拇指，“果然是聪明人。”
“那我就先替你保管着。”
“明天结果一出，我立马让张伟把钱送到你指定的地方。”
“成交。”林轩伸出手。
两人握了握。
林轩转身离开包厢。
门在他身后关上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眼神变得冰冷刺骨。
王建军这个老狐狸。
刚才那番试探，不是随口说说。
他已经开始怀疑了。
必须加快进度。
不然这个局，随时可能崩掉。
林轩走出会所，钻进车里。
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白队。”他声音平静，“东西准备好了吗？”
“放心。”对面传来白语嫣干练的声音，“明天早上八点，准时行动。”
“好。”林轩挂断电话。
点燃一根烟。
吐出的烟雾在车窗上凝结。
他盯着金陵会所的招牌，眼神幽深。
王建军啊王建军。
你以为收买几个评审委员就万无一失？
殊不知，你的每一步，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这局棋，从一开始就是为你设的。
而你，马上就要落子无悔了。
夜色渐深。
江城的霓虹灯闪烁着妖异的光。
林轩启动车子，驶入夜幕。
第二天清晨。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卧室。
苏雨涵睁开眼，看了眼手机。
六点半。
她翻身坐起，却发现自己一夜没睡好。
脑海里全是昨晚的事。
吴刚被收买。
王建军一口气行贿三个评审委员。
这次竞标，简直是个黑洞。
她真的能赢吗？
手机突然响起。
是林轩。
“醒了吗？”他声音听起来很精神。
“嗯。”苏雨涵揉了揉额头，“你呢？昨晚见王建军怎么样？”
“一切顺利。”林轩说，“你今天九点准时到招标局就行。”
“其他的不用管。”
“可是……”
“相信我。”林轩打断她，“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保持冷静。”
“不要露出任何破绽。”
苏雨涵握紧手机。
“好。”
挂断电话，她深吸一口气。
起床，洗漱，换上职业套装。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
她拿出化妆品，仔细补了个妆。
必须让自己看起来从容镇定。
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破绽。
八点半。
苏雨涵开车前往招标局。
路上车流如织。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
红灯亮起。
她停下车，闭上眼睛。
林轩的话在耳边回响。
“相信我。”
她睁开眼，眼神变得坚定。
好。
今天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要挺住。
就在这时。
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她拿起一看。
是新闻推送。
“重磅！江城建设集团总经理王建军涉嫌行贿受贿被警方带走调查！”
苏雨涵瞳孔骤然收缩。
什么？！
王建军被抓了？
她连忙点开新闻。
“本台记者报道，今日早晨七点三十分，江城市公安局经侦支队对江城建设集团进行突击检查，当场查获大量行贿受贿证据……”
“据悉，王建军涉嫌在多个政府工程项目中行贿相关评审人员，涉案金额达数百万元……”
“目前，王建军及其助理张伟已被刑事拘留……”
苏雨涵愣住了。
半天回不过神。
王建军……真的被抓了？
这怎么可能？
昨晚林轩还去见他……
难道说……
她突然想起林轩昨晚的话。
“等着他的是另一个局。”
原来如此！
林轩早就布好了局！
他昨晚去见王建军，不是为了拿钱。
而是为了让王建军放松警惕！
苏雨涵握紧方向盘。
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这个男人……
到底有多深的城府？
身后传来喇叭声。
她回过神，发现绿灯已经亮了。
连忙启动车子。
脑海里却还在回想刚才的新闻。
王建军被抓。
那今天的评审会……
还会正常举行吗？
她看了眼时间。
八点五十分。
还有十分钟就到招标局了。
无论如何，她必须去。
林轩让她保持冷静。
那她就冷静到底。
九点整。
苏雨涵走进招标局大厅。
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都是参与竞标的各家公司代表。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所有人都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听说了吗？王建军被抓了！”
“真的假的？江城建设这么大的公司……”
“新闻都报道了，还能有假？”
“那今天的评审会还开不开？”
苏雨涵走到接待处。
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
“苏总是吧？”
“是我。”
“请到三楼会议室等候。”工作人员递给她一个号码牌，“评审会马上开始。”
苏雨涵接过号码牌。
心里涌起强烈的疑惑。
王建军都被抓了。
评审会竟然还照常举行？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上了三楼。
会议室门口站着两个保安。
“苏总请。”保安推开门。
苏雨涵走进去。
会议室很大。
最前方是主席台，摆着五张桌椅。
下面是旁听席。
已经坐了七八个人。
都是其他参与竞标的公司代表。
苏雨涵找了个位置坐下。
目光落在主席台上。
五个评审委员的名牌已经摆好。
刘建国、吴刚、赵明、孙丽、钱峰。
就在这时。
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
一个身穿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后面跟着几个工作人员。
“各位，我是招标局监察科科长李建设。”中年男人站在主席台前，“今天的评审会，将由我主持。”
“原定的评审委员会，因为某些原因，需要做出调整。”
“具体情况，稍后会有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