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过佛？
这话一出，整个无忧林都安静了。
那萦绕在空气中，试图渗透进陆禾灵魂深处的宁静佛意，都为之一滞。
盘坐在菩提树下的圣乔治，那张古井无波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他当然知道陆禾说的是什么。
东瀛一战，惊天动地。
华夏的国之神柱，以二阶之身，逆天伐四，斩杀了东瀛的守护神。
天魂为遍照金刚【空海】的山本六十七。
此事早已不是秘密。
“区区一个伪佛，窃取了佛陀之名，也敢妄称是佛？”圣乔治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不再是空灵的禅唱，而是带着一丝轻蔑与不屑。
“他所修，不过是东密小道，执着于现世神通，早已落了下乘。”
“与真正的佛法相比，不过是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圣乔治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源自天魂深处的骄傲。
那是【阿育王】的骄傲。
是那位以佛法一统古印度，将佛教从一个地方性宗教推向世界级信仰的孔雀王之骄傲。
在他看来，【空海】的天魂虽然也沾染了佛性，但终究是偏门，是小道。
如何能与他这堂堂正正，继承了佛陀普世宏愿的【阿育王】相比？
陆禾笑了。
他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被轻视的愤怒，反而带着一种看穿一切的淡然。
“小乘佛法，只渡自身，求自我解脱。”
“大乘佛法，普渡众生，求天下太平。”
陆禾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圣乔治的耳中，每一个字都像是暮鼓晨钟，敲击在他的心神之上。
圣乔治的眼皮微微一跳。
这番话，直指佛法核心。
“你倒是懂一些。”他平淡地评价。
“我懂的，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多。”陆禾的嘴角勾起。
他向前走了一步，那笼罩着他的宏大佛光似乎感受到了某种挑衅，金光大盛，压力骤增。
然而，陆禾却视若无睹。
“【阿育王】，一生征战，杀伐无数，血流成河。”
“最终幡然悔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奉佛教为国教。”
“他修建八万四千佛塔，遍布天下，派遣使者，远赴四方，弘扬佛法，这才有了佛教后来的兴盛。”
陆禾如数家珍般，将【阿育王】的历史娓娓道来。
这些，都是源自他前世历史研究生脑海中的知识，是这个世界所缺失的“真实”。
圣乔治的呼吸，第一次出现了紊乱。
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浑浊，苍老，却又深邃得如同宇宙。
其中没有丝毫杀意，只有无尽的慈悲与宁静，仿佛能看透人心，洗涤一切罪恶。
他死死地盯着陆禾。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震惊。
天魂【阿育王】的信息，是美利坚的最高机密！
除了约瑟夫等寥寥数人，根本无人知晓。
华夏就算情报能力再强，顶多探查到他这位五阶传说的存在，以及可能与佛教有关。
但绝不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
甚至连“八万四千佛塔”这种核心典故都一清二楚！
这已经不是情报能够解释的了。
这仿佛……是亲眼所见！
“我为何不能知道？”陆禾反问，脸上的笑容愈发深邃。
“我还知道，【阿育王】晚年，因过度布施，被自己的孙子夺了权，最终在孤独与贫病中死去。”
“你所信奉的佛，并未能保佑他善终。”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圣乔治的脑海中炸响。
他体外那宏大、宁静、坚不可摧的佛光，竟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甚至出现了一丝溃散的迹象！
圣乔治脸色煞白，他强行压下心神的震动，重新稳固佛光。
他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眼前这个青年，绝不是单凭什么情报。
他身上，藏着天大的秘密！
一个足以颠覆世界认知的大秘密！
“诛心之局？”陆禾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想用佛法来度化我，磨灭我的棱角，你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因为你所谓的佛法，在我看来，破绽百出。”
陆禾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同两把出鞘的利剑，直刺圣乔治的灵魂深处。
“你修的是【阿育王】的‘放下’与‘慈悲’。”
“可你忘了，阿育王在放下屠刀之前，首先是一位用屠刀征服了天下的铁血君王！”
“他的慈悲，是建立在绝对的武力与征服之上！是站在尸山血海之上，对幸存者的怜悯！”
“而你，圣乔治，你杀过谁？你征服过谁？”
“你只是躲在这熔火之心的不毛之地，闭门造车，空谈慈悲！你的佛法，是无根之水，是无源之木！”
“你甚至，连小乘都算不上！”
陆禾的声音越来越大，气势越来越强。
他体内的始皇帝天魂，那股“朕即天下”的皇道霸气冲天而起，与圣乔治的佛光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咔嚓——”
无忧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那数百座佛塔汇聚而成的“宁静”领域，在这股纯粹到极致的帝王意志冲击下，竟然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圣乔治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颤，嘴角溢出了一丝金色的血液。
他败了。
在佛法的辩论上，被一个天魂为“暴君”的青年，驳斥得体无完肤，道心受损！
“原来如此……”
圣乔治擦去嘴角的血迹，看着陆禾的眼神彻底变了。
不再是看一个需要“度化”的迷途羔羊，而是像在看一个同等级别，甚至更加深不可测的怪物。
他终于确认，想用佛法度化陆禾，这条路已经彻底走不通了。
这个男人的意志，比钢铁还要坚硬，比深渊还要深邃。
他的灵魂深处，盘踞着一头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恐怖的巨龙。
既然度化不了……
圣乔治的眼神变得幽深。
那就换一种方式。
“你说的对。”他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平静，“是我着相了。”
“既然如此，老僧便不再强求。”
“只是，老僧对你心中所藏的秘密，愈发好奇了。”
话音刚落，他双手在胸前合十，结出一个古怪的法印。
“佛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便让老僧看看，你的世界，究竟是何模样！”
下一秒，整个无忧林骤然消失。
陆禾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幻，他发现自己不再身处那片宁静的塔林，而是站在了一片无尽的虚空之中。
而他的对面，圣乔治的身影变得无比巨大，宛如一尊真正的佛陀，低头俯瞰着他。
“这是……观心之术？”
陆禾瞬间反应过来。
这不是心象领域。
而是一种更高明的，直接窥探他人内心世界与灵魂记忆的秘法！
圣乔治，要强行窥探他最大的秘密——穿越者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