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30章 决心
从南大街回来后，云舒彻夜未眠。产妇苍白的面容、汉子绝望的哭声、周大夫冷漠的背影，像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反复浮现。她坐在灯下，翻开那本泛黄的《女医杂记》，书中记载着历代女医因旧俗偏见难以行医、无数女子患病无处求治的故事，与白日所见的悲剧重叠在一起，让她心中的某个念头愈发清晰——她要开设一家专属于女子的医馆，不仅为女子诊治病痛，更要打破“女子不能行医”的偏见，让更多女子有机会学习医术，守护自己与他人的生命。
次日清晨，云舒特意起了个大早，陪着祖母在庭院里散步时，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祖母，昨日我在南大街遇到一位难产的妇人，男医因‘男女授受不亲’拒绝诊治，若不是我恰巧路过，她和孩子恐怕都性命难保。我想开设一家女医馆，专门为女子看病，培养女医，您觉得可行吗？”
老夫人停下脚步，看着孙女眼中的坚定，心中既有惊讶，又有欣慰。她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开设女医馆？这在京城可是头一遭。你可知这条路有多难走？不仅会遭到男医的反对、世人的质疑，还可能引来权贵的打压。”
“我知道难。”云舒语气坚定，“可正因为难，才更要有人去做。您看，民间的女子生病，要么因羞耻不愿找男医，要么被男医拒绝，只能默默忍受病痛，甚至丢了性命。我是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本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受苦。”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事，我更清楚女子必须有自己的能力，才能不被欺负、不被轻视。开设女医馆，不仅能救更多女子，还能让更多女子有一技之长，不再只能依附男子生活。”
老夫人看着孙女眼中闪烁的光芒，想起自己年轻时因女子身份无法追求理想的遗憾，心中的顾虑渐渐消散。她握住云舒的手，语气带着几分郑重：“好孩子，祖母支持你。你有这样的志向和仁心，是云家的骄傲。只是开设医馆并非易事，选址、装修、药材采买、聘请大夫，都需要大量银两，你打算如何筹资？”
提到筹资，云舒也有自己的想法：“我想先从我的嫁妆中拿出一部分，再将及笄礼时收到的贺礼变卖一些，应该能凑出一部分银两。另外，父亲在太医院有不少人脉，或许能帮我们争取到一些药材的优惠；族中的长辈们若是知道开设女医馆是积德行善的事，说不定也会愿意出资支持。”
“嫁妆和贺礼是你的立身之本，怎能轻易动用？”老夫人皱了皱眉，“祖母这里还有些私房钱，是这些年攒下来的，约莫有五千两，你先拿去用。至于族中长辈，我会亲自去跟他们说，开设女医馆是为云家积德，他们定会支持。”
云舒心中一暖，眼眶微微泛红：“祖母，这怎么好意思？您的私房钱是您养老用的……”
“养老哪用得了这么多？”老夫人笑着摇头，“能看着你做成自己想做的事，看着更多女子得到救治，比什么都重要。再说，等医馆开起来，赚了钱再还我就是了。”
有了祖母的支持，云舒心中更有底气。当日午后，她便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父亲云鹤。云鹤听后，虽有些担心开设女医馆会引来麻烦，却也被女儿的仁心和志向打动：“舒儿，你想做的是好事，父亲支持你。太医院的药材供应商我认识几个，我会跟他们打招呼，让他们以成本价给你供货。另外，我还可以帮你写几封推荐信，介绍一些有经验的女医来你的医馆任职。”
得到父亲的支持后，云舒又在老夫人的陪同下，去族中拜访大伯公、三爷爷等长辈。大伯公听后，当即表示愿意出资一千两：“开设女医馆是积德行善的好事，不仅能为云家争光，还能帮到更多人，我理应支持。”三爷爷也笑着说道：“我在江南有几家药材商铺，以后你的医馆需要药材，随时跟我说，我让人给你送过来，分文不取。”
族中长辈们的支持，让云舒的信心更足。她开始着手规划医馆的细节——选址要在人流量大且环境安静的地方，最好靠近居民区，方便女子就诊；医馆的装修要温馨舒适，避免让患者感到紧张；除了日常诊治，还要开设女医培训班，招收有学医意愿的女子，免费传授医术。
青禾得知云舒要开设女医馆，兴奋地说道：“姑娘，我也要跟着你学医！以后我就做你的助手，帮你打理医馆，给患者抓药！”
云舒笑着点头：“好啊，以后你就是我的第一个弟子。”
接下来的日子，云舒一边忙着打理府中事务，一边筹备医馆的事——她亲自去京城各处考察选址，最终选定了城南一处临街的铺面，这里人流量大，附近有不少居民区，且租金合理；她又让人按照自己的想法设计医馆的装修图纸，分为诊室、药房、病房和培训班四个区域；同时，她还在父亲的帮助下，联系了几位隐居的老女医，邀请她们来医馆坐诊和授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