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后,晨光穿透云层洒在连绵的山脊上,一队由三头壮硕大地兽牵引的货队正缓缓驶向奥赫玛的方向。
大地兽蹄子踏在碎石路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背上的货箱用粗绳牢牢捆扎,帆布遮盖下隐约透着沉甸甸的质感,显然装载着不菲的物资。
行至一道急弯处,前方路面骤然缩窄,一侧是陡峭的山壁,另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沟壑。
就在货队即将转过弯道时,领头的大地兽突然猛地扬起前蹄,焦躁地刨着地面,喉咙里发出低沉又不安的嘶鸣,任凭赶车人如何拉扯缰绳,都不肯再往前挪动半步。
后面两头大地兽也跟着骚动起来,纷纷甩动尾巴,眼神警惕地盯着山壁与沟壑的方向,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
副队皱着眉上前,伸手想要轻轻抚摸领头大地兽的脖颈安抚,指尖刚触到它厚实的皮毛,就被它猛地甩头躲开。他手足无措地回头看向身后的同伴,语气满是疑惑:
“怎么回事?”
“这些大地兽都是从工坊里精挑细选的,向来温顺听话,从没出过这样的岔子。”
他又试着拉了拉缰绳,可大地兽依旧焦躁地刨着碎石,嘶鸣声越来越响:
“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安?难道是察觉到什么了?”
赶车人和随行的护卫也都面露凝重,纷纷握紧了腰间的武器,目光警惕地扫过两侧的山壁与沟壑——这荒山野岭的,连个人影都少见,可大地兽的反应,分明是遇到了极大的威胁。
山沟深处的阴影里,双面貘半蹲着,指尖轻叩地面,目光冷沉沉锁着货队。
“用门径的法子来。”
他声音压得极低,不带多余情绪,却透着股让人不敢违抗的劲:
“借裂隙,顺阴影,别露痕迹。 ”
指尖一动,货队周围的阴影和石缝骤然凝实,像蒙了层看不见的屏障。他瞥了眼影爪等人,眼神锐利如刀:
“走。”
影爪几人立刻俯身,顺着那些凝实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摸出去,身形像融在了天色里,没半点动静。
影爪盯着天际泛起的鱼肚白,心头发紧,脚步愈发急促。
他弓着身子贴紧山壁,顺着凝实的阴影飞快穿梭,指尖攥得发白——天一亮,门径术的隐蔽效果就会大打折扣,再想动手难如登天。
身后几人也不敢耽搁,紧随其后,靴底蹭过碎石只发出极轻的声响,生怕惊扰了货队的护卫。
影爪盯着天际泛起的鱼肚白,心头发紧,脚步愈发急促却始终放轻。
他弓着身子贴紧山壁,顺着凝实的阴影飞快穿梭,指尖攥得发白——天一亮,门径术的隐蔽效果就会大打折扣,这趟本就破例的“半抢半偷”,更容不得半点差错。
身后几人默契地敛声屏气,靴底蹭过碎石只留极轻的窸窣,腰间青铜门形挂坠轻轻晃动。
他们惯于在无人察觉时撬锁摸货,直接对峙从来不是选项,此刻只想趁护卫被大地兽骚动牵制,悄无声息撬开货箱,捞了东西就顺着阴影遁走。
摸到货队侧后方,领头的影爪比了个手势,几人立刻散开,指尖摸出特制细撬棍,对着货箱锁扣探去,动作轻得像风拂过草叶。
然而那只大地兽像是长了双能看穿阴影的眼,不安愈发强烈,粗重的蹄子在碎石路上狠狠踏来踏去,货箱跟着晃悠悠晃动,锁扣也随之移位。
影爪的撬棍刚搭上锁孔,就被货箱的晃动带偏,指尖差点碰到粗绳发出声响。
他额角冒出汗,死死屏住呼吸,可大地兽的躁动没半点停歇,蹄声咚咚震得人心慌,身后几人的动作也屡屡被打断,撬锁的力道稍重就怕引来护卫注意。
天光大亮的痕迹越来越明显,阴影的隐蔽性渐渐减弱,可那只大地兽仍在焦躁嘶鸣,他们折腾了半天,竟连一个货箱的锁都没能碰牢。
影爪实在没辙,咬着牙从阴影里钻出来,想趁护卫被货箱骚动缠得分身乏术时,悄悄稳住那只大地兽。
他攥着腰间备好的安神草药包,猫腰绕到巨兽侧后方。
这才看清这大家伙的全貌——青灰色的皮肤粗糙得像风化岩,却透着温热,粗壮的前肢踩在地上能压出浅坑,头顶的弯角泛着矿石般的冷光。
他一米七的个头,站在这堪比小山丘的巨兽跟前,连人家的胸腹都够不着。
影爪不甘心,踮脚蹦跳着想去把草药包塞到巨兽颈侧,指尖刚擦过那片温热的皮肤,大地兽像是被惊扰,猛地扬起前爪刨地。
这一下震得地面发颤,影爪直接被震得摔坐在地,草药包滚出去老远。
巨兽低鸣一声,声音尖锐得不像平时的低沉嘶吼,还转头用小而警惕的眼睛盯着他。影爪看着它那能轻易碾碎自己的蹄子,后背瞬间冒冷汗。
这哪是他能稳住的主?方才想制服对方的念头,简直蠢得离谱。他连滚带爬退回阴影,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地兽继续躁动,把他们的计划搅得一塌糊涂。
影爪刚从大地兽跟前连滚带爬退回来,胸口还在起伏——刚才那下差点被巨兽的蹄子蹭到,安抚的念头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大地兽仍无敌意,只是不安地来回踱步,蹄声震得货箱晃个不停。
阴影里的同伴几次想动手撬锁,都被晃动搅了局。
天越来越亮,门径术的隐蔽效果快没了,影爪咬了咬牙,冲阴影里打了个手势,几人立刻钻出来,贴着货箱蹲成一圈:
“按住箱子!速撬!”
他自己也扑上去,一只手死死抵着摇晃的箱体,另一只手攥着细撬棍塞进锁孔。
这加固黄铜锁咬得极紧,指尖都被磨得发疼,才终于撬得锁芯弹开一小截,露出道能伸手指的缝隙。
就在几人要伸手去勾的瞬间,大地兽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盯着他们,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噜声,小眼睛里满是困惑。
影爪几人本就没经验在巨兽身上取货,正发愣间,那被撬开半截的锁芯突然崩开,固定货箱的麻绳不知何时松了劲,沉重的木箱“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震得碎石飞溅。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瞬间炸开,陶片溅得到处都是,箱内的古典铜器、玉饰滚了出来,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前方的侍卫被这巨响惊得回头,一眼就瞥见蹲在货箱旁的几人,当即怒吼:
“有贼!”
腰间长刀“唰”地出鞘,几名侍卫循着声响猛冲过来。影爪暗骂一声,顾不上多想,伸手抓过两把散落的铜器塞进怀里,冲同伴低喝:
“撤!”
几人立刻抄起就近的器具,转身就往之前藏身的阴影里钻,借着门径术残留的隐蔽效果,顺着裂隙飞快遁逃。
几人踉跄着冲进组织的仓库,将怀里的铜器、玉饰一股脑丢在空地上,原本冷清的仓库总算添了点烟火气。
影爪抹了把额角的汗,喘着气道:
“老大,这趟太不顺利了!谁能想到那大地兽这么能折腾,还是头回在巨兽身上拿货,差点栽在侍卫手里——我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预兆。”
双面貘斜倚在墙角,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腰间的青铜门形挂坠,闻言抬眼狠狠瞪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不耐:
“净瞎说!东西这不都到手了?这点小事都办得磕磕绊绊,你们几个就是不中用,这点风浪都扛不住。”
影爪急着辩解,语气带着几分委屈:
“老大,我们是真没干过在大地兽身上拿货的活儿,全程手忙脚乱的!下一次咱换个目标吧,别再冒这种险了。”
双面貘眉头一皱,语气陡然沉了下来:
“换个目标?哪有那么容易!别的目标能有这收益?”
他指尖重重敲了敲青铜挂坠,眼神阴鸷:
“那猫娘指不定憋着什么诡计,不趁现在抢在她前头捞够本钱,怎么赢过她?这路子看着险,却是最稳妥、来钱最快的,没得换!”
影爪刚撇撇嘴,还没来得及接话,一个脸上带着青涩、身上劲装都没穿利索的年轻盗贼就往前凑了凑,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期待:
“老大,那这些……这些货物啥时候分发给穷人们啊?”
这话一出,仓库里瞬间静了静。影爪几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他们跟着双面貘混,虽说是盗,但一开始就知道部分货物会接济山脚下的穷苦人,只是这新人敢直接当面问,倒让人有些意外。
双面貘眼神动了动,指尖摩挲挂坠的动作顿了顿,语气没了之前的不耐,却依旧带着几分冷硬:
“急什么?等这批货清点完,自然会让人送过去。做好你们该做的,少打听多余的事。”
双面貘低头瞥了眼地上散落的铜器,眉头拧成一团,语气里满是嫌弃与烦躁:
“这破铜烂铁能值几个钱?”
他踹了踹脚边的陶片,声音陡然拔高:
“咱们组织都快撑不下去了,运转资金捉襟见肘,还接济那些穷鬼?”
影爪几人噤若寒蝉,那名年轻成员抿着嘴,想说什么又不敢,只能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双面貘烦躁地踱了两步,指尖狠狠攥住青铜挂坠:
“下次再找目标,必须挑值钱的来!不然迟早得喝西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