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太初原点与混沌之种形成的诡异平衡,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上,每一次力量的流转都需慎之又慎。那混沌之种虽暂时沉寂,但其散发的冰冷与混乱意念,如同背景噪音般萦绕在意识深处,时刻提醒着林风隐患的存在。第三块源碎片——“源初之心”的坐标,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指引着必须前行的方向,也预示着前所未有的危险。
没有时间再犹豫或休整。林风的神念分身,承载着这枚隐患与希望并存的太初原点,再次引动其力量。这一次的穿梭,感觉与之前截然不同。空间与规则的界限变得模湖,他仿佛不是在飞行,而是在沿着某种更加本质的“存在脉络”滑行。周围不再是熟悉的太虚景象,而是光怪陆离、不断变幻的规则流光,时而如星河倒卷,时而如万物初生,时而又似一切归于寂灭。
沿途,他看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景象。有由纯粹情感能量构成的“情绪星云”,其内喜悦与悲伤交织,爱恨嗔痴如同实质的潮汐;有完全由凝固的时间片段堆砌而成的“岁月山脉”,踏入其范围便可能迷失在错乱的时光中;更有一些区域,物理常数被随意篡改,重力与光速如同儿戏般变幻不定……
这里,是太初规则最为活跃,也最为混乱的边缘地带,无限接近那传说中的“源初之心”。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规则压力越来越大,即便是以太初原点护体,林风也感觉神念分身如同背负山岳前行。同时,他也开始察觉到一些不寻常的“痕迹”。
一些规则流光的断裂处,残留着极其精密的、仿佛被某种利器“切割”过的痕迹,断口平滑,规则结构被强行终止,与周围自然演化的规则格格不入。一些漂浮的、蕴含着庞大能量的规则结晶,其核心被掏空,只留下空洞的外壳,像是被什么东西精准地“采摘”走了最精华的部分。
甚至,他还远远“看”到,一处由无数“因果线”自然交织成的庞大网络,其核心区域被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无数断裂的因果线如同垂死的触手般无力地摇曳,那片区域的“命运”仿佛被彻底搅乱,只剩下空洞与虚无。
“采撷者……”林风心中凛然。真灵的警告绝非空穴来风。这些痕迹,冰冷、高效、带着一种绝对理性的掠夺意味,与混沌的混乱毁灭、秩序的僵化控制都截然不同。它们就像最顶尖的园丁,但采摘的不是果实,而是规则本身,是世界的根基!
他更加小心地隐匿自身气息,将太初原点的波动收敛到极致,如同融入背景的尘埃,避开了几处明显残留着“采撷”痕迹的危险区域。
不知经历了多少次险之又险的规避与潜行,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让林风的心神绷紧到了极致。
那是一片无法用大小来衡量的“区域”。与其说是区域,不如说是一个……“规则的坟场”与“源初的喷泉”矛盾共存之地!
视野所及,是无边无际的、破碎的、失去了所有活力的规则残骸。它们堆积成山,蔓延成海,形态千奇百怪,有的像是被撕碎的星云,有的如同干涸的法则河床,有的则是凝固的、巨大的文明墓碑……死寂、苍凉、破败是这里的主基调。这些规则残骸之上,大多残留着与沿途所见类似的、“采撷者”留下的切割与挖掘痕迹。
然而,在这片无边坟场的正中心,却存在着一个截然相反的“奇观”——
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的、纯粹由最本源“存在”之力构成的巨大光柱,如同支撑起整个太初的脊梁,从无尽的“下方”喷薄而出,贯穿了这片规则的坟场,直抵不可知的“上方”!光柱之中,无数蕴含着无穷可能与奥秘的规则本源如同活物般流淌、碰撞、演化,散发出令人心醉神迷的磅礴生机与创造气息!
那光柱的源头,那喷薄出无尽“存在”之力的地方,散发出的波动,与林风体内的太初原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几乎要让他灵魂离体而去的强烈共鸣!
源初之心!就在那光柱的源头之下!
那里,就是太初的起点,也是一切规则的根源!只要能到达那里,融合最后的碎片……
希望近在眼前!
但林风的脚步却停了下来,脸色无比凝重。
因为在那连接天地的巨大源初光柱周围,在那片规则的坟场之上,悬浮着一些东西。
那是一些……形态各异,但都散发着冰冷、绝对理性气息的“造物”。
有的如同巨大的、由无数精密几何体构成的金属水母,触须轻摆间,便轻易捕获并压缩一团沸腾的规则能量;有的像是多棱镜般的结晶生命,镜面折射间,便将一片复杂的因果网络分析、拆解、吸收;更有一些如同虚无的影子,在规则残骸间穿梭,所过之处,有价值的规则结构便无声无息地消失……
它们互不干扰,高效地在这片规则的坟场中“工作”着,如同辛勤的工蜂。但它们“采集”的,是构成世界的规则本身!
这些,就是“采撷者”!?它们竟然……就驻扎在“源初之心”的外围?!
而更让林风心底冒起寒气的是,在这些“采撷者”造物的更上方,那片被源初光柱照亮的天穹极高处,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更加庞大、更加模湖的“阴影”轮廓,如同沉默的监工,冰冷地“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那是……“观测者”吗?
前有遍布的“采撷者”工兵,上有疑似“观测者”的监视,想要无声无息地穿越这片规则的坟场,抵达源初光柱的源头,近乎不可能!
就在林风潜伏于一块巨大的、残留着剑痕的规则墓碑之后,急速思考着对策之时——
他体内那枚与混沌之种平衡的太初原点,忽然不受控制地、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并非因为他主动催动,而是……仿佛受到了远处那“源初之心”的某种牵引!
这一丝极其细微的震动,以及原点不由自主散发出的、与源初之心同源的波动,在这片死寂而敏感的规则坟场中,就如同在黑暗中划亮了一根火柴!
刹那间,距离他最近的一只形如金属水母的“采撷者”,其无数复眼结构的光芒,瞬间聚焦到了他藏身的方向!
一道冰冷、没有任何情感、如同扫描程序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探照灯,勐地笼罩了林风所在的这片区域!
“发现未登记‘变量’……能量反应……疑似‘源’之载体……”
“执行……捕获程序……”
金属水母的触须瞬间绷直,锁定了林风!
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