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群星之间
第108章：寂静的战场
“龙渊”号拖着尚未完全恢复的能量储备，如同一个沉默的伤兵，航行在更加空旷、更加死寂的太阳系外围空间。这里已经远离小行星带的“喧嚣”，行星变得如同遥远的背景灯，太阳也缩小成一个格外明亮但不再温暖的星点。虚空成了绝对的主宰，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连时间都已凝固的永恒寂静笼罩着一切。
按照从残破共鸣塔中获取的、更加精确的坐标，“龙渊”号正驶向一片理论上空无一物的区域——柯伊伯带之外，奥尔特云的边缘，一个连大型彗星都罕至的、近乎绝对虚空的地带。
“‘灵辉’导航官，有探测到任何异常吗？” 林昊的声音在寂静的舰桥内响起，显得格外清晰。他们已经按照坐标航行了数日，除了无尽的黑暗和遥远星辰的微光，一无所获。
苏晴雪的虚影比之前凝实了一些，但光芒依旧不如全盛时期。她悬浮在舰桥中央，双眸紧闭，全部的意识都与舰首的深空共鸣阵列连接在一起，如同一个最灵敏的宇宙水听器，倾听着来自虚空最深处的“声音”。
（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的意念带着一丝困惑与不易察觉的焦虑，（这里的空间背景异常‘干净’，干净得……不正常。连基本的星际尘埃和背景辐射都像是被……过滤过一样。那个坐标点，就像虚空中的一个……‘空洞’。）
“空洞？”林昊皱眉。
（是的，一个在能量和物质层面都近乎‘无’的区域。） 苏晴雪尝试解释，（但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宇宙中不应该存在如此绝对的‘无’，除非……有什么东西，人为地‘清理’了那里，并且完美地掩盖了自身的存在。）
完美的隐藏？这符合一个高等“监视者”或“净化者”应有的技术水准。
“继续保持扫描，提高共鸣阵列敏感度，尝试探测引力微透镜效应或者任何维度的空间褶皱。”林昊下令。面对这种层次的对手，常规探测手段显然已经失效。
时间在令人压抑的寂静中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挑战船员们的神经极限。在这片连星光都显得吝啬的黑暗疆域，孤独感被放大到了极致。
突然！
苏晴雪的虚影猛地一震，双眸骤然睁开，眼中银光爆射！
（等等！有东西！） 她的意念如同紧绷的弓弦，（不是从坐标点……是从我们侧后方！一个……非常微弱的……空间扰动！正在快速接近！速度……远超我们！）
几乎在她发出警告的同时，‘鹰眼’也捕捉到了异常！
“检测到超高速物体！方位 mark 3-1-0！距离……无法锁定！它太快了！”
主屏幕上，一个细微到几乎忽略不计的光点，正以一种违反物理常识的速度，从侧后方的黑暗背景中猛地“钻”出来，其轨迹并非直线，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仿佛在空间中“跳跃”的断续感！
“是‘净化者’！” 林昊瞬间做出了判断！这种速度和隐匿方式，远超他们之前遭遇的任何敌人！
“全员一级战斗准备！护盾最大功率！规避动作！”
“龙渊”号庞大的舰体再次做出紧急机动，但这一次，敌人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那道细微的光点几乎没有给予任何反应时间，就在视野中急剧放大！它并非舰船，而是一个……棱镜状的、通体由某种绝对光滑的暗物质构成的小型飞行器！其尺寸远小于“龙渊”号，但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却冰冷、凝聚到了极致！
它没有开火，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攻击姿态，只是以一种近乎挑衅的、绝对精准的轨迹，如同鬼魅般，瞬间与“龙渊”号……擦身而过！
在擦过的刹那，一股无形的、带着绝对冰冷和审视意味的扫描波束，如同手术刀般，瞬间扫过了“龙渊”号的整个舰体，甚至穿透了“星尘”护盾和苏晴雪的能量场！
“遭到高强度扫描！技术等级……无法分析！”
“护盾未受攻击，但能量场结构被……短暂‘解析’！”
“对方……它离开了！”
那棱镜飞行器在完成扫描后，没有丝毫停留，速度丝毫不减，瞬间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只留下“龙渊”号孤零零地悬浮在原地，以及舰桥内一片死寂的茫然。
它没有攻击。
它只是……来看了一眼。
如同主人巡视领地时，漠然地瞥了一眼误入的蝼蚁。
这种被完全无视、被居高临下审视的感觉，比直接的攻击更让人感到屈辱和……寒意刺骨。
（它……看到我们了……） 苏晴雪的意念带着一丝被冒犯的颤栗，（也‘看到’了我……它对我的‘存在’……表现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兴趣’？）
林昊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看着敌人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屏幕上那个依旧空无一物的坐标点。
他们找到了“监视者”的领域，却也如同赤身裸体地暴露在了对方的视线之下。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不在同一个维度上。
寂静，不再是安全的屏障，而是化作了更加深沉的、令人窒息的恐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