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林凯的办公室里静得可怕。
财务总监小李敲门进来，手里抱着一摞文件。
“林总，您要的资料都在这了。”
小李把文件放在桌上，脸上写满了担心。
“还有什么事吗？”林凯没抬头。
“林总，公司里传言说张总被抓了，这是真的吗？”
林凯抬起头，看着小李紧张的表情。
“是真的。”
小李倒吸一口凉气。
“那我们…”
“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会叫你。”
小李点点头，转身离开。门关上后，林凯瘫在椅子上。
张明被抓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公司。到时候员工会怎么想？客户会怎么想？
手机又响了。
“林总，我是律师事务所的王律师。听说您的公司出了点问题？”
林凯皱眉。
“你怎么知道的？”
“这种事瞒不住的。我想和您见个面，聊聊法律风险的问题。”
“不用了。”
林凯直接挂了电话。
但是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有律师，有记者，还有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的人。
林凯干脆把手机关了。
晚上九点，林凯还坐在办公室里。大楼里其他公司的灯都熄了，只有他这里还亮着。
门又被敲响了。
“进来。”
进来的是保安老王。
“林总，您还不走啊？”
“再坐一会儿。”
老王犹豫了一下。
“林总，我听说张总的事了。您别太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林凯苦笑。
“老王，如果有一天我也不在了，你记得照顾好公司。”
“林总您说什么呢，您好好的，能出什么事？”
老王说完就走了。
林凯一个人坐在黑暗中，看着窗外的霓虹灯。
十年前，他就是在这样的夜晚创立了这家公司。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腔热血和对未来的憧憬。
现在，一切都要毁了。
电话响起，是陈德华。
“怎么关机了？我找了你半天。”
“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明天警察可能还要找你，你准备好了吗？”
林凯没说话。
“林总，你在听吗？”
“在听。”
“我告诉你，现在最关键的是统一口径。不管他们问什么，你都要坚持说是咨询费。”
“如果他们查出其他问题呢？”
陈德华沉默了一会儿。
“什么其他问题？”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林凯的声音很平静。
“张明不只是行贿这一件事。公司的账上还有很多说不清楚的钱。”
“那些都是正常的业务往来。”
“正常？五百万的无票收入，你说是正常？”
陈德华的语气变得严厉。
“林总，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我们要做的是保住自己。”
“保住自己？”
林凯突然笑了。
“陈顾问，你觉得我还能保住什么？”
“只要咬死了是咨询费，就没问题。”
“你真的这么认为？”
林凯站起身，走到窗边。
“我告诉你实话吧，陈顾问。我后悔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后悔什么？”
“后悔听了你的话。后悔贪了那些不该贪的钱。”
“林总，现在说这些没用。”
“没用？”
林凯的声音开始发抖。
“我的公司没了，我的员工要失业了，我可能要坐牢了，你说没用？”
“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
林凯深吸了一口气。
“陈顾问，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我现在去自首，说出所有的实情，你觉得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
“你疯了？你知道自首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解脱。”
“解脱个屁！你自首了，不光你要坐牢，还会连累很多人。”
陈德华的声音变得威胁起来。
“林总，我劝你想清楚。有些事，不是你想说就能说的。”
林凯愣住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提醒。”
陈德华的语气恢复了平静。
“你要是真的去自首，不光你自己完了，你的家人也会受牵连。”
“我家人？”
“你女儿在国外读书，每年的学费生活费可不少。你老婆开的那家店，生意也不错。”
林凯感到一阵寒意。
“你在监视我的家人？”
“不是监视，是关心。”
陈德华轻笑了一声。
“林总，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要是翻了，大家都得完蛋。”
“所以你早就算计好了？”
“什么算计不算计的，我们这是合作共赢。”
林凯握紧了手机。
“陈德华，你这个王八蛋！”
“骂我没用。”
陈德华的声音很冷静。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配合我，大家都平安无事。要么你自寻死路，但是你的家人也会跟着倒霉。”
林凯颤抖着挂了电话。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从一开始就是陈德华的棋子。现在，他被牢牢地困在了这盘棋里，动弹不得。
门外传来脚步声。
林凯擦了擦眼角，整理好衣服。
不管怎样，他都要继续走下去。为了家人，也为了自己。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这条路，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