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角兽已被尽数清理，莫凡站在教学楼顶，胸口因急促呼吸微微起伏，周身残留的魔力波动尚未完全平息。他没有多顾地上的狼藉，足尖一点，身形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上高空。
劲风拂过脸颊，他低头俯瞰。学校范围内，妖兽肆虐的痕迹触目皆是——折断的栏杆、翻涌的泥土、散落的兽尸，以及那些在阳光下明明灭灭的精魂，无一不在证明刚刚发生的激战绝非虚构。
可当视线越过学校围墙，景象却骤然切换。墙外的街道上车流不息，行人步履如常，甚至能看到几个孩子在不远处的公园里追逐嬉闹，连一丝妖兽过境的骚乱都没有。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学校与外界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莫凡悬停在半空，眉头拧成了疙瘩。掌心还残留着捏碎羊角兽晶核的触感，那些冰冷坚硬的碎片和跃动的精魂，都在清晰地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为什么偏偏是这里？”他喃喃自语，目光扫过下方熟悉的教学楼和操场，心中疑窦丛生。是学校藏着什么吸引妖兽的东西？还是有人刻意将它们引到这里？只有学校有妖兽攻击的痕迹，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带着些许凉意掠过，莫凡望着墙外那片平静得近乎诡异的景象，只觉得这场已经结束的袭击背后，藏着更深的谜团。
莫凡沿着学校围墙外的荒草地仔细排查，目光扫过每一处可疑的痕迹。绕到西北角那片少有人至的树林时，他的脚步忽然顿住——林间一个不起眼的旮旯里，覆盖着的枯枝败叶明显有被翻动过的痕迹，拨开后，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匍匐进入的狭小洞口，边缘还残留着新鲜的泥土，像是不久前才被人匆匆封住。
没有丝毫犹豫，莫凡矮身钻进洞口。甫一入内，空间竟骤然开阔起来，抬头望去，洞顶足有四米多高，岩壁粗糙却还算平整，只是往前延伸了几十米，便到了尽头，再无去路。
洞里空空如也，除了地上积着层薄灰，连半片兽毛、一点血迹都没有，干净得有些刻意。莫凡皱眉踱步，指尖下意识地在空气中轻划，忽然，一丝极淡却异常熟悉的波动钻入感知——那是空间魔法特有的、带着些许扭曲感的魔力残留，微弱得几乎要消散在潮湿的空气里，却瞒不过他对元素异常敏锐的直觉。
“呵。”莫凡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空荡荡的洞穴、被封住的洞口、恰到好处的空间魔力残留……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这根本不是什么妖兽的巢穴，分明是个被精心布置过的幌子。那些羊角兽的出现，从一开始就是个局，而他不知道，这个局是针对州龙融合魔法学院还是针对他的。
莫凡从树林里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眉宇间还凝着几分沉郁。回到学校时，牧奴娇正坐在桌边整理着刚收集来的妖兽资料，心夏则在一旁轻轻擦拭着她的治愈法杖，见他回来，两人同时抬起了头。
“怎么样，有发现吗？”牧奴娇率先开口，目光里带着关切。
莫凡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将地洞的情况和那丝空间魔法残留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洞里什么都没有，显然是故意留下的痕迹，对方用空间魔法转移了什么，或者干脆就是为了引我过去。”
牧奴娇皱起眉，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着：“能精准操控空间魔法，还能悄无声息地在学校附近布下这种局，实力肯定不弱。可到底是谁要这么做？总不能是凭空冒出来的敌人。”
心夏放下法杖，轻声道：“会不会和之前那些针对学校的异动有关？但对方的目的始终藏得很深，这次引你来，又什么都不留下，难道只是为了试探？”
莫凡靠在椅背上，指尖敲击着膝盖：“现在猜什么都没用，对方把尾巴收得太干净了。”
三人沉默了片刻，窗外的风卷着树叶沙沙作响，一时间谁也想不出头绪。
“只能先这样了。”牧奴娇合上资料夹，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对方既然费了这么大功夫设局，肯定不会只做这一次，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心夏点点头，看向莫凡：“我们多留意些，下次不管对方再耍什么花样，一定能抓住线索。”
莫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耐着性子等。他看了看眼前的两人，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先盯紧学校周围的动静，别再让人钻了空子。”
……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学校门口里的气氛却染上了几分离别的怅然。叶心夏收拾着简单的行李，浅青色的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回头看向莫凡，眼底带着温和的歉意：“我必须回帕特农了，那边还有很多事等着处理。”
莫凡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挽留：“就不能再多待几天？学校这边暂时没什么事，正好……”
“行程早就定好了呀。”叶心夏轻笑一声，将最后一件物品放进背包，“帕特农的祭祀仪式不能耽搁，下次有空，我再来看你们。”
她的语气轻柔却坚定，莫凡知道拗不过她，只好作罢。牧奴娇还有学院的事要忙，送走叶心夏后，这里就只剩莫凡一个闲杂人等了。他站在窗边看了会儿，觉得待着也无聊，索性锁了门离开。
没有直接回凡雪山，莫凡顺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就偏离了市区。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望着远处连绵的郊区山峦，心里那点因离别而起的空落渐渐被另一种情绪取代——那个地洞的谜团还没解开，或许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能找到些不一样的线索。
莫凡沿着郊区的土路慢慢走着，踢飞脚边一块小石子，看着它滚出老远。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地洞的空间魔法残留，一会儿是叶心夏离开时的背影，最后又绕回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怎么好像就自己这么闲？
他瞥了眼远处天边掠过的猎妖队，轰鸣声渐远，那是去执行任务的；想想牧奴娇，在学院里要处理各种事务，还要精进魔法；心夏回了帕特农，那里的祭祀和管理事务只会更繁重；就连城市里的普通法师，也轮班守着妖魔防线，不敢有丝毫松懈。
整个世界都像上了发条的机器，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转着，为了抵御那些层出不穷的妖魔拼尽全力。
“凭啥……我就这么有空晃荡？”莫凡摸了摸下巴，有点百思不得其解，甚至隐隐觉得有点不自在，好像自己成了这紧张节奏里的一个异类。
他眉头皱了皱，正想再琢磨琢磨，脚下不知踢到了什么硬物，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靠！”他低骂一声，低头一看，是块半截的水泥砖。
也就是这一下，让他那点莫名的“清闲焦虑”散了大半——他差点忘了，自己这人天生就自带“麻烦体质”，哪回不是想歇会儿就准能撞上点事儿？现在这点空闲，搞不好就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用不了多久，指不定什么天大的麻烦就主动找上门了。
想到这儿，莫凡反倒松了口气，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嘴里还嘟囔了一句：“算了，想那么多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