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春苏遍地与新程共赴
雨水节气的雨丝,像无数根银线,把断星崖的药圃织成了绿锦。林婉儿蹲在“聚魂碗”旁,看着混种的紫苏籽破土而出,嫩白的芽尖顶着湿润的泥土,在雨雾里轻轻颤动。这些籽粒来自沙漠、海岛、石缝、学堂,此刻却挤在同一片土里,像群刚睡醒的孩子,好奇地打量着世界。
“新画册的第一幅画成啦!”小芽儿举着画册跑过来,雨水打湿了她的刘海,画纸上的混种苗被涂成了彩虹色,每株苗的头顶都顶着颗小小的太阳。“阿椰姐姐说,南洋的粉苏苗也冒出了头,她们在暖棚里挂了串风铃,风一吹,苗儿就跟着晃,像在跳舞。”
小石头扛着新扎的竹筏子往山下走,筏子上捆着捆“三色苏”的新苗。“古力的驼队要去西域,”他踩着泥泞的山道回头喊,“顺路给‘望崖圃’捎些苗,让沙漠里的娃也看看断星崖的春天。”筏子边缘绑着束“飞天苏”的白花,是张清越托人带来的,说要让花香跟着驼队走。
药魂木的石座上,太爷爷的铜药铃被雨水洗得发亮。风过时,铃声混着雨声,在药圃里漫开,惊得新苗轻轻摇晃。阿芷用布擦着“聚魂碗”的陶壁,碗里还残留着些许籽壳,在阳光下泛着淡金的光。“你太爷爷当年种紫苏,总爱在雨后听苗儿生长的声儿,”老人指着新苗旁的泥土,“你听,这滋滋的响,就是苗儿在跟土地打招呼呢。”
城里西医院的花园寄来照片,“断星崖角”的紫苏苗绕着长椅生长,穿病号服的老人坐在椅上,指尖轻触叶片,脸上带着笑意。附信里说,有位患失忆症的老人,每次摸到紫苏叶,就能想起些零碎的往事,像叶片上的纹路,慢慢拼凑出完整的画面。
黑风岭的男孩背着竹篓来了,篓里装着石缝里冒出的“韧苏”苗。“爷爷让我把这些苗栽在药魂木周围,”他蹲在地上挖坑,“说这里的土最养根,能让苗儿长得比石缝里壮实。”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块磨得光滑的石片,“这是我在黑风岭的崖壁上捡的,上面有天然的紫苏叶纹路,送给小芽儿姐姐当画纸。”
小芽儿立刻用石片画下眼前的景象:药魂木周围围着圈“韧苏”苗,混种的新苗在雨里舒展,远处的竹筏子正顺着山道往下飘,驼铃声隐约可闻。画的角落,她用红笔写了行小字:“春天是条路,大家一起走。”
林婉儿看着石片上的画,忽然觉得这断星崖的春天,从来都不是静止的风景。那些破土的新苗,那些远行的竹筏,那些往来的石片与照片,都在诉说着同一个故事——紫苏的路,从来不是孤单的旅程,是无数双手共同铺就的坦途。
傍晚,雨停了。夕阳把药圃染成了金红色,混种的紫苏苗上挂着水珠,在光里像缀满了碎钻。小石头回来了,说驼队已经带着新苗出发,古力的孙子还在筏子上插了面小旗,旗上画着株跨越山海的紫苏。
“该给新苗搭支架了。”林婉儿拿起竹条,指尖触到湿润的竹面,像触到了无数双伸来的手。她知道,这些支架会撑起新苗的生长,就像无数人的牵挂,支撑着断星崖的故事不断延续。
而药魂木会一直在这里,像位沉默的引路人,看着新苗节节拔高,看着竹筏驶向远方,看着每个与紫苏相遇的人,带着春天的希望,奔赴新的旅程。风穿过新苗的间隙,带来远方的气息,那是沙漠的干燥,是南洋的湿润,是无数个春天的共鸣,在断星崖的土地上,久久回荡。